自我滿足的《初戀殭屍》梗
一期鶴其實很少出來

01

　　初戀是開啟情感之門的第一步。

　　哪怕只是謊言，也美好得讓人誤認為世界有不朽的美麗，亦是一種標的，指出人內心總是能明確描繪出對虛幻的美好有強烈渴望，即使初戀沒有成就，妄想仍會無條件地伴隨此生，彷彿充滿祝福的詛咒。

　　「亂、亂！不好了！一期哥──」

　　後藤原本在打掃前廊準備迎接從大學回來的大哥，再見到人的瞬間便丟下掃具，一路尖叫著衝向廚房。

　　「幹嘛，一期哥該不會買了壽司吧？我都說了晚餐我處理得來啊。」

　　「不是啊，天照大神！是天照大神！」眼睛剛剛被刺瞎了，後藤說起話來仍語無倫次。

　　「我沒有亂買東西，還是你們很介意晚餐後吃點冰淇淋。」一期遠遠地聽到好像被說了什麼，不過這點小事還不至於打亂他的好心情。

　　「呀啊啊啊啊──」

　　他們平常買點心會被大哥囉嗦幾句，今天倒是反過來了，亂原本想要消遣一下反常的大哥，見到本人的瞬間卻變成失聲尖叫。

　　「別大呼小叫的，亂、後藤。」一期倒是奇怪為什麼其他三個弟弟一見到自己就合掌拜拜，好像他身後有什麼東西似的，他們家是神社，照理來說應該是很清淨的。

　　家業為經營神社的粟田口兄弟家口眾多，幾個兄弟分開給叔叔和大哥照顧才得以維持生活水平，他們五個兄弟現在跟著哥哥一起住在離學校近的分社，儘管掛心弟弟們和兩個不太靠普的哥哥，日子也還算是過得去。

　　神明大概心疼這群善良的孩子，便給了他們一雙能看破男人初戀的慧眼，而本社和分社都以成就戀愛馳名讓他們衣食不愁。

　　如今粟田口家的開學晚餐會上多了一位素不相識的美人，純白綢緞的邊緣有著丹頂鶴圖樣的友禪染與紅線金花，艷麗而不浮誇，穿戴神寶神性濃密，白髮上的日輪冠光輝亮麗，這個帶著七彩泡泡游移空中的美麗幻影，不論誰看到都會以為是女神。

　　可惜的是，只有一期本人不知情。

　　「怎麼都不動筷？我覺得亂的手藝進步很多呢。」一期彈了彈手指，三個弟弟還是無神地盯著天花板看，他只好打開電視新聞紓解一下這詭異的氣氛，「趕快吃，藥研跟厚都快吃完了。」

　　「你們怎麼那麼心平氣和！」大哥頭上飄著幻影是大事，後藤也希望其他兄弟也提高警覺。

　　「你是沒看到我剛剛整罐牛奶都噴掉了？」笑意可以藏但覆奶難收，藥研還困擾最近牛奶漲價得厲害。

　　「我得做紀錄。」兄弟中最認真使用靈視的非厚莫屬，大家都仰賴他的繪畫能力，只是工作前可能還要多扒兩塊炸豬排來吃。

　　「好漂亮……」雖然信濃沒親眼見過天照大神，不過這個眼角流露著慈祥的女性有母親的味道，能在她懷裡躺上一躺感覺此生就了無遺憾。

　　女神幻影小鳥依人，親暱地把胸口放在一期頭上，長袖和琉璃珠飄啊飄的好不夢幻，只是夾菜的時候有礙視線，唯獨本人還毫不知情地看新聞配飯，動念將新聞裡女警的制服投射到幻影上。

　　女神一換上女警帽，原本的鵝蛋臉顯得更小巧，除去制服底下的襯衫大露鎖骨，黑高跟鞋與膝上皮裙搭配膚色若隱若現的五十丹黑絲，實在讓人不知道眼睛該放哪裡，尤其女神幻影還時不時用指揮棒撩開衣領……

　　「那個女人是誰──」亂尖叫。

　　「外景記者嗎？平常沒在注意耶……」一期到現在仍渾然不覺。

　　粟田口兄弟都擁有特殊靈視，如果一期沒有自覺，就表示那根本不是什麼神靈，只是無條件地服從男人妄想並隨之起舞的幻影，在初戀乍現，以謊言和慾望作為防腐原料製造出的初戀殭屍。

　　神明給了粟田口家一個疼愛弟弟的好哥哥，相對地，一期的初戀隱私被當作供品獻上。

　　大哥陪伴他們二十個年頭從來沒有一頭栽進戀愛之中，無條件地把所有的愛奉獻給家人，這個家事到如今才有初戀殭屍介入，雖說初戀殭屍沒什麼殺傷力，心底難免有些反抗跟不適應。

　　初戀殭屍大部分時間都會注視著妄想者，不知為何她可以和他們兄弟對上眼，一感受到注視便歪著白腦袋再多解開一顆鈕扣，筆直的長腿踩在桌上，儘管一期的視線穿過她看著電視，初戀殭屍仍毫不在乎地將美腿貼近一期眼前。

　　五兄弟在背光視角裡看到一期的初戀殭屍一面把頭髮扎到耳後，羞澀開腿頂出豐臀，因為是妄想產物，即使裙下風光隨時可能被他們看見也不會感到羞恥。

　　「噗哈──」

　　「一期哥，後藤倒下了。」鼻血流了一大灘，應該也不能吃泡菜豬肉片了，藥研跟厚不客氣地收下兄弟的晚餐。

　　「身體不舒服嗎！」

　　「沒事沒事，把他扛回房間休息一下就好。」信濃適度地敷衍一下一期接下飯後的收拾工作，平常都是由亂來的，不過亂今天有點歇斯底里不在狀態。

　　把後藤隨地一丟之後，厚給亂一顆枕頭把臉埋進去尖叫。

　　不得不說這女人的出現有種被背叛的感覺，明知親情和愛情是不能比較的東西，一期還是嚮往愛情令他感到挫敗。

　　「這個時候只好請教經驗比較豐富的哥哥們了。」藥研打開視訊跟住在本社的兄弟連線，「喂喂？鯰尾哥？你們現在方便講話嗎？」

　　『怎麼啦？哥哥們開學還有模擬考呢，考生很忙的。』

　　話是這麼說，鯰尾背後的骨喰相當熱衷於打狩獵遊戲，覺得模擬考棘手的只有平常沒怎麼看書的鯰尾。

　　「我們看到一期哥的初戀殭屍了。」

　　鯰尾先是愣了三秒，再一手把考試用的東西全掃到地上，改拿骨喰的茶水點心過來。

　　『哥哥聽著呢，對象是誰？』

　　一期哥因為王子形象在高中時有不少追求者，卻從來沒有淪陷過，聽到這般大消息他先怒吃三碗爆米花再說。

　　『第一印象如何？厚畫出來了嗎？』骨喰嗅到消息也早早存檔下線，跟鯰尾搶爆米花也沒在客氣的。

　　「我們第一眼看到的都是天照大神的形象，我可能要畫很久。」

　　『喔喔，太陽女神！』

　　『溫暖、高尚……所以是哪戶好人家的小姐？』

　　「在這之前我想問一下──我們該拿一期哥的初戀怎麼辦？」藥研指出亂還沒恢復，後藤的性癖也被揭露了冰山一角，不管怎麼做總是得先調適心情。

　　『那還用說！』兄弟倆異口同聲。

　　擁有具體形象就足以證明初戀對人們是何其重要，不論成敗都不該讓它變成一種遺憾，如果有人有需要就適當地在暗中幫忙推一把，他們兄弟就是這麼過來的，更何況今天事發生在一期身上。

　　「唔、知道了，人家會幫忙啦。」亂總算是比後藤先爬起來，「可是一期哥大一的時候沒有遇到過這個人，可能性實在太多了，要從哪查啊？」

　　『一期哥的課表……』

　　「我已經拿到課表了喔！」骨喰剛說完信濃就已經拿到了東西，辦事效率不輸亂，「剛才跟一期哥聊過，他似乎沒有要加入社團的意思。」按照過往經驗就是會以養家活口為優先推辭瑣事。

　　『一期哥還是很受歡迎的，千萬別小看他。』鯰尾表示當今女大學生的肉食性已經不是他們高中生可以評估的了，有些邀約恐怕還是不好推辭。

　　『打工，一期哥打工的地方可能有什麼人事變動。』

　　「光忠先生的咖啡店嗎？」兄弟們跟藥研一起用力回想，他們熟悉的光忠先生向來只招男性雇員，所以一期哥的對象也有可能是客人。

　　『調查的範圍大致就是這些地方，等我們模擬考完馬上跟上你們進度！』再不趕緊掛掉通話，恐怕滿腦子是女神一樣的漂亮大嫂。

　　反正弟弟們的技巧是由他跟骨喰一手帶起來的，他相信大家可以頂一陣子。

　　「靠你了，厚。」藥研主攻搜查，用來認人的圖畫還是得仰賴兄弟。

　　「不能拍照有夠麻煩的，我又沒畫過女神……」厚打稿速度快不起來，雖然沒有要完全照第一印象畫，至少也得讓他把臉的輪廓畫出來。

　　「話說一期哥的初戀殭屍閃閃發光的，那不就是喜歡得不得了？」在地上滾了幾圈後後藤也止住了鼻血加入討論，根據一期的個性和初戀殭屍的耀眼程度推斷，那應該是跟他十分合得來的對象。

　　等到全身都散發光芒就是準備告白的意思，一期的初戀殭屍只差臨門一腳，他們還得審慎評估到底到底需不需要他們插手。

　　「後藤還好嗎？」一期實在放不下心，還是把念書放一邊，削了三盆的兔子蘋果上來。

　　當然，換上維多利亞式女僕裝的初戀殭屍也在一旁，衣裝相較剛才保守許多，長裙底冷不丁地飄過後藤上頭，視線一往蕾絲襪深處探看，他馬上又腦袋充血暈過去。

　　「後藤那份一期哥吃吧，坐這邊坐這邊。」一期一坐下，初戀殭屍也模仿女僕乖巧地坐一旁，厚趁現在仔細把初戀殭屍的神韻描繪下來，「不過還真可愛。」動了不該動的念頭馬上被亂用枕頭拉鍊刮一下。

　　他們早就明白初戀是人生大事，初戀有成殭屍就會化成光散去，失戀就會一直跟在旁邊，那好歹也是一期的心上人，也不想想要是他們兄弟在這時生出一模一樣的初戀殭屍又無法成就心願的話，是誰要看那個玩意兒看一輩子。

02

　　「真是的，平常不是我畫圖的話第一天的調查就讓我休息嗎？」原本有個難得好睡的週末，兄弟們死拖活拖還是把厚給拖出門了，「為什麼信濃今天要回本社啊？」

　　「他比較知道倉庫的東西放在哪，誰叫一期哥的舊東西通常都放得很裡面又不好找。」看在兄弟們把電車座位讓給他，就拜託他這次就先別計較了。

　　藥研懷疑一期是被點燃舊情，畢竟那個時間一期每天都忙得很充實，沒心思談戀愛，保險起見還是讓信濃去把高中時期的照片都找出來。

　　「就當作是去看櫻花啊，人家也很嚮往漫步在大學的櫻花走廊，或是上課前坐在咖啡廳裡念書嘛。」

　　「上高中前你好像也說過類似的話……呃啊，別戳我啊！」

　　反正大學人多，說不定更需要厚來幫藥研認臉，調查起來會更得心應手；亂相當懂得見機行事，他自己似乎只有直覺比兄弟靈敏。

　　「這次有看出什麼嗎？」看畫看那麼久了，藥研想後藤也該看出點端倪了。

　　「沒什麼啊，就是太漂亮了。」跟眼下在電車裡飄來飄去的初戀殭屍一筆，一期的初戀是不浮誇的那種漂亮，連早上那種襯衫搭牛仔褲中性打扮也好看。

　　可是初戀殭屍都是美化過的妄想，也都看十幾年了，一時間也說不清為什麼白色的初戀殭屍看得特別順眼。

　　「因為後藤的性癖比較接近一期哥？」藥研突然靈光一閃。

　　「才不是──」在電車上討論哥哥的性癖成何體統！「啊，這麼說來一期哥的初戀殭屍……」

　　胸部好扁喔。

　　兄弟們沉默了一陣，那種靜寂讓厚又想睡回籠覺，「一期哥喜歡太平公主？」

　　「哎呀──難聽！要說貧乳啦。」早就有精確學名的東西是這樣給你亂叫的嗎？亂貼心糾正。

　　「所以、後藤喜歡貧乳，跟一期哥一樣。」看來審美疲勞對他們兄弟有不小的遺害。

　　「怎麼又扯到我這裡來！」說好不在大庭廣眾下討論自家人性癖的，居然連藥研也一起攪和下來，「一期哥明明就喜歡巨乳人妻吧？」

　　「喔喔，你翻過一期哥的書櫃！」亂一句話堵上後藤的嘴，「那是他從包丁那裡沒收的！」

　　兄弟們的視野平常人體會不到，日本天空老是有一堆肉彈身材的初戀殭屍在飄，對於特殊體質的他們來說能見度差到以為天空是膚色而不是藍色，後藤極力爭辯這絕對不是個人性癖產生的錯覺。

　　「是男人應該要多欣賞下半身的美啊！」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胸部──」後藤差一點就要衝著亂大叫「我很了解」，還好及時住嘴。

　　「腿派。」厚已經站穩自己立場，兄弟們想辯就別把他算進去。

　　「腿派一個，如果有小裝飾更好。」眼鏡、手套啦，藥研覺得自己的要求不多。

　　這時代的思春期孩子實在不得了，後生可畏，恐怕電車色狼都要這群孩子敬畏三分。車廂裡的乘客有不少大人，他們試著讓自己保持鎮定，不要衝動加入其中大談自己性癖。

　　＊

　　聯誼、研究、社團活動，少了制服多了點解放感，大家以最自在的方式享受春意，所以即便是周末，瀰漫在大學裡的青春氣息依然生氣盎然。

　　亂跟後藤一組，負責去一期就讀科系的教學大樓打聽是否有系花校花之類的，藥研則是拖著厚去校內的咖啡店醒神，那裡正好是一期打工的地方，畢竟涉及隱私，他們得趁他沒有排班的時候趕緊找熟人問問。

　　「哼嗯……難得藥研也會這麼焦慮。」

　　「看到女神形象能不擔心嗎？」姑且不談性癖，藥研更擔心有身分懸殊的問題，可遇不可求不就是大悲劇？尤其一期那麼老實，如果對方有伴侶他還是會祝福人家，「等等，看板這裡讓我看一下。」

　　「我比較在意，大家會接受嫂子嗎？」粟田口兄弟扣除一期哥也有十四人，厚覺得統一大家意見比較麻煩。

　　「你腦子裡的進度跑太快了。」基本上一期喜歡就好，哪怕對方信仰跟他們不一樣也是如此，兄弟多的好處就是不用煩惱家業繼承人，「你看這裡，神樂社團廣告單的劇目預告──『八岐大蛇』。」

　　「喔喔，裡面有提到天照大神！可是一期哥學校沒有戲劇系啊，莫非是神樂社團的人？」

　　「也有可能是在這邊說過話，總之先發個簡訊跟亂他們說一聲。」藥研還是相信後藤的直覺，那樣的美女不可能被埋沒的，「他們問下來說應該不是同系學生，但可能是別系或者研究所也說不定。」

　　「唉，搜索範圍變大了……」

　　藥研推著不甘願的厚去光忠的咖啡店打擾，雖然老闆不在，不過店員他們跟店員混得很熟，手上小道消息可能還比其他人更靈通。

　　「歡迎光臨……厚、藥研，哈啊──」打扮時髦的店員一向那樣慵懶地招呼客人們，但幹起活來比誰都認真，「怎麼啦？今天一期不是沒有排班嗎？」

　　「清光有聽說學校裡有什麼引人注目的轉學生嗎？」

　　厚一問完就被清光指著鼻子，他接著又再指指自己眼窩，「今年春天太厲害了，花粉症太嚴重了，我都沒法好好睡覺，現在正累呢，所以、有事要直說喔？」口風方面清光是可以掛保證的，認識那麼久了好歹也多信任他一點。

　　「我們在找人。」藥研乾脆點早午餐套餐幫他們增加業績，反正動腦很耗能。

　　「我知道啊，你們兄弟一天到晚都在找人。」清光也聽說他們幫了不少人，他不問理由還下海幫忙算是給他們的特別服務了，「這次你們的神明又託夢叫你們找誰啦？」

　　若要說直覺，清光也是完全不輸人，厚將女神的畫像恭敬地奉上給真正的專業人士鑑定鑑定。

　　『啊，這不就是鶴丸嗎？』

　　清光一開口，藥研緊急聯絡兩位兄弟快來這邊給大明神點早午餐奉納，還加點煎餅解嘴饞，聽八卦養成的習慣跟兩個哥哥完全同個模子刻出來的。

　　「居然認識本人！這個人是誰？是誰！」

　　「是哪個系所的？」

　　「人品如何？」

　　「好好，你冷靜、你也冷靜、冷靜、冷……」見到藥研正在宰殺套餐裡的龍蝦，清光就隨他去了，「不要說什麼認識，人家就在這裡上班啦，還是光忠先生的老相識，只是今天沒班。」

　　他指著咖啡店的鋼琴，鶴丸除了服務生之外還兼任樂手，多才多藝這點對兄弟們來說有加分。

　　「順帶一提，鶴丸是歸國子女，上禮拜才轉進藝術學院。」年齡上鶴丸是可以念大四的，最後是決定從大三念起，清光才會說他們在學校裡瞎晃也打聽不到消息，藝術學院學生的活力並沒有他們想像的那樣活躍。

　　「一期哥眼光好高！」後藤隱約覺得維持家計讓一期哥壓抑太久了。

　　「不過厚畫的這個鶴丸啊……」那張素描清光越看越想笑，「根本人印象差太多啦，不是說畫不像，但那傢伙也不會露出這種的笑容就是了。」

　　「莫非是憂鬱系？」亂能言善道，就是怕碰上無法搭話的類型。

　　「不會啊，人很豪爽喔，很容易跟人交上朋友。」而且是少見的十項全能類型，腦袋裡稀奇古怪的鬼點子都是拿來逗身旁人開心，至少清光跟他還算要好，「不過他跟一期吵過架呢。」

　　粟田口兄弟同時不解地汗顏歪頭。

　　「是口直心快的緣故嗎？看不慣的事會靠拳頭解決，上次有客人被調戲鶴丸就動手了。」雖然大快人心，可是也沒有被人感謝，畢竟現實又不是電視劇，本人無所謂清光就不多嘴，「本人相當不拘小節，說難聽點就是我行我素，還有就是喝酒會不小心喝多，以你們哥哥守規矩的個性當然會看不下去。」

　　「我們說的真的是同個人嗎？這人有沒有其他姊妹啊？」

　　「沒有。」清光語氣十分斬釘截鐵。

　　厚覺得自己灌了黑咖啡還是沒醒，否則怎麼會沒法理解一期的戀愛邏輯，他決定再叫兩杯。

　　「一個禮拜就讓一期哥陷進去的潑辣女人怎麼會有這麼大的魅力？」亂把正在吃龍蝦的藥研拉到桌下講悄悄話。

　　「初戀本來就很難說啊。」有點輕描淡寫卻是不爭的事實，據藥研的觀察，人還是很容易被跟自己不同的人吸引，「清光，那位鶴丸現在有對象嗎？」

　　對藥研來說這點才是至關重要，否則這段戀情會走得很顛簸。

　　「這倒是沒聽說。」平常好像都跟光忠先生那群哥們混來著，清光想了想，拿出手機看能不能一勞永逸解決他們的好奇，「要不我叫他去你們家神社？他老說想去給一期嚇一跳。」

　　要不是清光不能收小費，他們早就支付代價，反正神道教本來就是泛靈多神信仰，如果奉納可以保平安，清光的圍裙口袋應該早就鈔票滿到溢出來。

　　「事情會不會進行得太順利了？」調查工作提早收工，在回家路上時後藤不經意地說出大家的想法。

　　但還是被兄弟們白眼了，說得出口的事情通常會成真，他們是信仰深根的孩子特別吃這套。為了給一期哥的初戀有個好印象，他們還主動去超市買高熱量大餐和掏出零用錢叫壽司外賣，如果在這個節骨眼上搞砸他們會先怪後藤烏鴉嘴。

　　『我們回來了！』

　　「歡迎回來，還讓你們去跑腿買晚餐，謝謝。」弟弟們都不在，一期無聊只好蹲在門口餵野貓。

　　「不能餵一餵就收編喔，鄰居會囉嗦的。」平常亂會更嚴厲提醒的，誰叫一期養他們兄弟養得這麼上手，還一副沒有滿足的樣子想多養些寵物。

　　不過看到了長著蓬鬆貓耳貓尾的鶴丸殭屍勾著一期脖子在他懷裡呼嚕嚕之後，他猜一期應該是想收編其他東西。

　　『一期──一期在嗎──』

　　都這個時間了怎麼會有客人？一期今天沒有跟同學有約，他自己也是一陣困惑。

　　神社石階邊緣露出了一支清酒，待那人氣喘呼呼地爬上階梯，兄弟們頓時覺得腦袋遭雷劈，電流疾走全身控制不了顫抖和下顎肌肉收合，而且鶴丸殭屍的光輝更上一層，視覺傷害雪上加霜。

　　「我來你家蹭飯了！嚇到了嗎？」

　　扣掉夾腳拖鞋的厚度，鶴丸本人目測看幾乎跟一期差不多高，晚風正涼還大剌剌地穿薄長袖披件針織外套出門，笑容不如殭屍甜美，但看著也是舒心，問題在於──

　　「帥哥聲線！」聲音還這麼低！後藤昨日的記憶全化作人生跑馬燈，沒有鼻血，內心卻在淌血。

　　「那．是．男．人．啊！」光是要說出這句話，亂就感覺用盡了全身力氣。

　　「他背的酒桶是啥啊？」一期正在用掃把教訓不速之客的時候，厚的眼睛一直離不開那個詭異的東西。

　　「喂喂，歷史課有教過吧。」

　　兩個大男人在一旁玩得到開心，藥研看到飄浮的大木桶可是一點也笑不出來，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那東西的存在似乎只有他們兄弟看得到。

　　那可是土葬用的座棺，一期的初戀對象早有了初戀。

　　而且他親手把自己的初戀給埋葬了。

03

　　鶴丸是什麼人？

　　那位大一期兩歲的青年就是他的初戀，於音樂系主修鋼琴科，個性直爽，卻是少見的能幹又會撒嬌的類型，相處幾個月下來，他們已經明白鶴丸能厚臉皮地到家裡來蹭飯，還會自己下廚三兩下就把所有人味蕾馴服，教他們念書也不成問題，因為是歸國子女外語更是嚇嚇叫，讓人不禁好奇有什麼事能難得倒他。

　　資深的鯰尾和骨喰已經鑑定過鶴丸沒有什麼大問題。

　　常看到鶴丸後，一期的初戀殭屍外貌越來越還原本尊細節，偶爾還會換上高中制服，不過信濃找過畢業紀念冊，一期就讀的高中並沒有鶴丸這個人。

　　穿著同樣的高中制服似乎只是一期妄想，老是不經意地擺出咬筆的姿勢，還有瞌睡臉。

　　人各有所好嘛，弟弟們就不方便批評自己大哥了。

　　比較令粟田口兄弟不解的是，那個被鶴丸埋葬的初戀到底是什麼人。

　　「初戀是不會死的。」

　　他們家的良緣神的神使狐狸是這麼說的，老是只聽到兄弟們在談，就自作主張借用他們叔叔的模樣跟信濃來大學咖啡店確認。

　　「可是那個座棺我們觀察了三個月了都沒動靜耶。」倒是一期的那一位越來越容光煥發。初戀殭屍信濃他們碰不到摸不著，想調查裡面的人也無計可施，「不能就不要管它嗎？」

　　「緣分未了就硬牽線，時間到了總還是要去面對的。」至少狐狸可以保證鶴丸對一期應該沒有壞影響。

　　信濃淡淡地應一聲，給狐狸跟自己點了豆奶拿鐵。

　　可是看到咖啡店客滿的情況，這兩樣簡單的飲料也不會那麼快送到，畢竟暑假即將到來，日常會少了點保養眼睛的東西，不少男男女女都搶著跟咖啡店的大家預約行程。

　　「狐狸，一期哥偶爾也會撞上爛桃花，大神不能幫忙斬斬嗎？」

　　「神官的話基本的庇佑還是有的。」狐狸指指一期那邊，就算拒絕邀約還可以把女孩子們安撫得服服貼貼，他受到的神祝也不比弟弟們差。

　　頂頭一大群初戀殭屍裡，穿著衝浪裝的鶴丸殭屍特別顯眼，雖然渾身骨感，但信濃看得出來一期的私心，怎麼都不想遮住鎖骨和胸肌縫隙，還有就是無法割捨的肉感臀部，因為本尊只有硬梆梆的扁屁股。

　　『鶴丸同學──暑假跟我們出去玩嘛！』

　　夏天的重點項目可不少，海灘和露營、七夕跟祭典，女孩子的心機一眼就看得出來。

　　「狐狸──你看上面！」

　　風光明媚的夏季，在兩人眼裡卻看到強颱正在形成。

　　初戀殭屍們的完美夏裝被怒氣燒毀，換得一身潭水黑的曝露緊身裝壓迫著肌膚，暴力的鉚釘和鎖鍊武裝全指向還沒被女孩子預約走的鶴丸。

　　初戀的美好墮落之後只剩下帶著瘴氣的性感純黑情愫。

　　「一、一期啊！」

　　「快想辦法！」

　　狐狸嚇得冒出耳朵，還沒派上用場就露餡，信濃連忙拿自己的帽子給他遮。

　　鶴丸殭屍也一身深黑和裝與金鎖鍊，領口開衩至肋骨下，形似鳥羽狀的袖擺化作刀刃，他眼中的業火正旺，彷彿能一下收割在場所有人的頭顱。

　　「我已經跟一期約好啦，打算整個暑假都在他家鬼混呢，對吧？」鶴丸朝一期一笑，鶴丸殭屍的和裝瞬間刷白，一面焦急地遮掩通紅的粉頰。

　　「老是來白吃白住，您這樣不請自來小心又被我掃地出門喔？」

　　別在這種時候傲嬌啊！信濃差點失手把狐狸的耳朵軟骨折斷。

　　「欸？付錢就可以去那過暑假嗎？」

　　很好很好，鶴丸哥再厚臉皮一點沒關係！

　　「不是這樣……」一期嘆氣，「都這麼熟了，這樣子我也不覺得驚喜，不如事先跟我說一聲，我來幫你安排。」

　　鶴丸殭屍已經套上了男友襯衫，樂呵地拎著羽毛枕頭轉圈。

　　「大學生的青春不能這樣用啦？一期也來不就好了。」女孩們鬧哄哄的，正因為光陰珍貴，她們繼續嘗試看能不能索求到一點時間。

　　『女人閉嘴。』

　　妖鳥化的鶴丸殭屍連爪子都長出來了。

　　「這傢伙有十四個弟弟呢，光想就覺得暑假會好玩得不得了。」鶴丸是獨子，親戚也都比他大，很難得可以體驗當哥哥的感覺，這點是粟田口兄弟的優勢，「一期家的神社會辦祭典吧？」

　　「會啊，半個月後本社那邊。」

　　光忠聽了靈機一動，「還有多的攤位可以報名嗎？」畢竟暑假期間學校會冷清些，他想要有點額外收入。

　　一期分心思考的時候鶴丸殭屍慢悠悠具現巨大鶴娃娃，讓自己的臉能全部埋進去。

　　「還可以，不過半個月準備時間應該會很趕吧？」

　　「那今晚討論討論三兩下就解決了。」鶴丸露出一副得意表情，馬上就有熱鬧的事情他哪有時間去別的地方玩。

　　「我也想試試看報攤，乾脆晚上大家一起去一期家打擾。」清光有注意到信濃在這，不知為何他覺得應該這麼做。

　　信濃感激得額頭快要貼到桌子上。

　　「既然有祭典，一期同學的神社還缺巫女嗎？」

　　也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那個提議也令女孩們噪動不已，而且本社確實需要人手就沒有提防。

　　信濃眼珠子蹦掉都感覺得到那明顯的居心，都有十四個弟弟可以依靠了，根本沒必要擔心巫女的問題，他手機傳個訊息就可以證明。

　　與此同時，他也一鍵出賣了兄弟們。

　　要穿巫女裝的巨大障礙當前，重新排約似乎就不是什麼大事了，信濃覺得當晚被兄弟們沒收飯後甜點已經是最輕的懲罰了。

　　一群大學生在客廳喝得爛醉，沒人能從鶴丸手下逃過，跟妄想者作息同步的鶴丸殭屍穿著修短的巫女服正抱著大幣睡覺。

　　不喝酒的他們像小精靈般俐落收拾環境給大家鋪被蓋被。

　　「可愛是很可愛啦，不過女裝什麼的真的很看臉啊。」因為信濃誇下海口跟一期說兄弟們可以幫忙還有扮巫女，厚不得不絞盡思考脫身的方法。

　　「直接完成一期哥的妄想如何？」亂有那個本錢不說，他也蠻看好鶴丸的。

　　「你確定鶴丸哥不會用大幣痛打來擺攤的黑道份子嗎？」後藤說雖然那些人不敢在神社鬧事，不過喝醉就難說了，難得咖啡店成員和清光都會來他們祭典熱鬧，鶴丸怎麼可能原諒有人做煞風景的事。

　　「差不多該回去了……」光忠挺直了上半身，意識到現在是晚上就放鬆了下來，還好住處離這裡近，沒有趕末班車的問題，「我叫同居人來接了，應該十五分鐘左右會到。」

　　睡倒的鶴丸跟清光就像貓，知道要回家的那隻手臂鏟一下就起來了，至於鶴丸在這玩得不亦樂乎，還緊抓著一期的衣服拉不開，粟田口兄弟表示放著沒關係他才不再勉強。

　　「光忠哥，你以前跟鶴丸哥很熟吧？」藥研問，「他是跟一期哥念同所高中嗎？」

　　「嗯……不對喔，鶴丸沒在日本念書，小學之後他就被送出國了，他們家啊，情況有點複雜。」光忠還帶著些許醉意，回想途中還時不時傻笑，「是我跟一期同所高中啦，他以前都叫我學長呢。」當了店長之後感覺就老很多，美好時光一去不復返。

　　按理來說一期的記憶力是不錯的，鶴丸殭屍有事沒事就穿著同校的制服，他們才相信其中有蹊蹺。

　　「啊，我想起來了！鶴丸拿我的制服去穿過！」

　　儘管家教嚴格，鶴丸不會那麼安分聽父母話待在國外，時不時就跑回日本借住堂哥家好找他們玩，偶爾想起他就會出現，神奇得像許願妖精似的。

　　好幾次鶴丸都穿著光忠的制服混入學校，只要不打擾到人家上課他就能自由活動，當神秘的幽靈鋼琴少年成為學校怪談給他帶來不小的樂趣，即使叛逆，也有人從他那得到美好時光。

　　那麼，一期就有可能遇見過那時候的鶴丸。

　　「光忠哥。」亂招招手要跟光忠說悄悄話，「你知道鶴丸哥的初戀對象嗎？」

　　「喔喔，這邊主神是跟良緣有關的嘛，我想想……」朋友管不了的事如果神明願意代勞好像也不錯，「經你們這麼說，我只想得到兩種可能。」

　　鶴丸最高興的事情是去親戚家玩，因為他很憧憬堂兄們，那種寂寞的童年讓他親近的人容易懷有有不一樣的情愫。

　　「的確他來高中當音樂教室幽靈的時候表情也蠻豐富的，應該說很亢奮？」可惜那時候已經是讀高三的年紀，轉學過來也沒有多少青春可享受，光忠寧願他靜靜地在自己的小世界重拾快樂，「那也都是我瞎猜的，你們直接跟本人確認比較好喔。」

　　同居人比想像中還快來，光忠只留下模糊的答案，看思考能不能讓他們長點結緣的技藝。

　　「有這個可能嗎？」那個時期他們都在考試沒有太注意一期，不過音樂教室的美少年幽靈聽起來有夠浪漫，亂腦內已經有天馬行空的想像。

　　校園幽靈那麼不科學的東西聽起來的確像是一期會插手管的事情，畢竟本人是風紀股長來著。

　　「那不是好事吧？」藥研指了指那個飄浮的大座棺，如果鶴丸的初戀如他們所想，那麼對一期來說也不算好消息。

　　「鶴丸殭屍對座棺沒有想法嗎？」信濃抬頭問用大幣逗弄自己的鶴丸殭屍，他想了想沒有回答，微微一笑綻出七彩光華。

　　「喂，鶴丸殭屍醒著耶……」他們可沒有忘記初戀殭屍是和妄想者作息同步的，厚話才剛說完，兄弟們都已經擠到門邊一探究竟。

　　一期睡在鶴丸旁邊，其實他們都知道一期是醒的，那些翻身抽被的小動作都有點小心機，手感絕佳的毛毯被人抽走，睡著的鶴丸盡力想把它討回來，見著兩個人都被毛毯纏住，他們忍不住發出讚美驚呼，還好一期不會在這種緊要時刻優柔寡斷。

　　「抱住啊！」「親額頭！」「親嘴！」

　　看人睡個覺也能弄得這麼焦急，初戀這玩意兒果真惹不得。

　　一期把鶴丸勾進自己臂彎仍維持著一段曖昧的距離。

　　座棺棺蓋在這時莫名大聲作響打斷大家的興致，棺身微微顫抖著前所未有，如果沒意識到那是鶴丸初戀，當真會以為是妖怪作祟，直到棺蓋周圍溢出紅血，他們沒辦法再用看熱鬧的心情去看待這兩人。

　　那份初戀沒有逝去也不算真正活著，沒人知道裡面的東西習慣了黑暗之後也會怕見光，近在身旁的耀眼初戀加深了這邊的陰影，明明在被世間遺忘之後死去就好，還要被刨開黑暗面對刺眼的光，好痛苦。

　　『好痛苦……』

　　無名的初戀如是說。

04

　　粟田口大社祭典將近，神社的鳥居紅、神木綠與神鈴金，隨著來往人流越發光彩，被祭典氣息滋潤大小神靈，吐息中呼出的祝福瀰漫空氣中，讓想要攫取的人輕輕伸手就能攫取到幸福。

　　在有神助的情況下，粟田口兄弟說什麼也不會放過這機會。

　　「我拿到了，光忠哥把鶴丸的照片傳過來了！」亂用滑行方式溜過好幾條長廊，迫不及待告訴兄弟們消息。

　　俗話說知己知彼百戰百勝，他們已經大致明白現在鶴丸沒有任何突破口，那麼要喚醒那個誕生於過去的美好，當然就要從他的高中時代下手。

　　因為是假扮幽靈，只出現在沒人的教室和屋頂，有幾張是跟光忠勾肩搭背，其他時候似乎花很多時間在做特殊化妝拍鬼臉照。

　　「果然初戀永遠都是如夢似幻。」後藤頂著一張化妝失敗的花臉如是說，等意識到兄弟們在憋笑的時候才趕緊把它擦掉。

　　「照片借我一下。」趁著一期和鶴丸經過，信濃趕緊把照片拿去給他們看看。

　　如果兄弟們對鶴丸的初戀推論沒有錯，那多少應該會讓鶴丸動搖才對。

　　鶴丸殭屍彎下柔軟的腰肢，嘴唇臨摹一期額角弧線，充滿羞澀的初戀宛如待放的花朵，或許是那無止盡青春活力才讓他看起來如此美好，弟弟們則是被一期的妄想甜到牙疼，一般來說初戀對象在面前時，初戀殭屍的模樣應該會再情色一點的。

　　「所以一期哥是打算告白的啊。」藥研一直都這麼認為，因為附加在鶴丸殭屍的妄想只有衣服和些許親密的動作。

　　初戀殭屍趨近本尊，表示一期十分喜歡現在的鶴丸，明明之前有綻放耀眼的光，卻不知是在顧慮什麼遲遲沒告白。

　　要是在被鶴丸拖延的時間裡，一期去和其他心動的人相遇，初戀可是會睡去的。

　　至少鶴丸內心的哀鳴他們聽得到，長眠的初戀在不適當的時機甦醒時，後悔莫及的痛苦比壓抑感情更生不如死，所以他們才堅決要盡快讓兩人能坦白。

　　「雖然有我們這種視力，還是希望有什麼便利的道具呢。」每天看著鶴丸殭屍的兄弟裡就屬亂最耐不住性子，明明簡單一句話就能解決家裡的光汙染問題，誰知道一拖兩三個月就過去了。

　　「有，有辦法！鶴丸哥不是很不耐酒嗎？」能不能成功厚不敢保證，不過他確實想到了個妙計，「把一點御神酒和彈珠汽水參在一起，濃度至少不會讓鶴丸哥醉暈，至少在重頭戲放煙火的時候讓他多跟一期哥說點話。」

　　鶴丸是喝罐啤酒就會開始暈眩的體質，話也會講個不停，這種情況通常稱不了多久，他們這年紀的孩子搞不好都比他能喝。

　　藥研表示自己做得來，速速請兄弟們把剛剛說的東西和針筒拿來。

　　「萬一一期哥被甩了怎麼辦？」後藤提醒兄弟們這些行動衍生的風險。初戀殭屍在告白失敗後並不會消失，而是變成一種負面能量跟著宿主。

　　一期和信濃討論照片就像在說著什麼鶴丸無法介入的秘密，嘴角揚起勾心的弧度相當罕見。

　　鶴丸的好奇心完全被那張臉蛋折服，不管是粉紅話題還是在說他壞話，他都想要參一腳。

　　「好懷念那時候呢。」一期也讓鶴丸看那張照片時，鶴丸殭屍和本人有著截然不同的反應。

　　「居然有這張照片，是光仔出賣了我嗎！」

　　似乎有種他不願意提的尷尬，同時身後座棺棺蓋用力震了一下，根本沒辦法掩飾自己被宿主埋葬的事實。

　　「知道會不好意思還做啊？」還幹得有聲有色的，甚至有人把家政課做的點心拿去給他當供品。

　　「年輕氣盛哪會想那麼多。」鶴丸呶呶嘴說，「你自己也相信了幽靈啊．想要破解流言，還揪著校貓校狗到處找我。」想仰賴可愛的柴犬和三花貓的動物直覺來查幽靈事件，那股傻勁也給他帶來不少歡笑。

　　「所以你一下就被識破啦。」

　　「哪有，那我早被趕走了吧？」

　　「不少人都替你求情喔，師長們或許不能接受，不過我也覺得鶴丸學長留下來很好。」無趣的日常用那麼點不同的手法翻拌也能掀起波瀾，所以一期也總是靜靜地待在那個幽靈附近，保持著意識得到彼此的距離。

　　儘管當年沒有走入對方眼中，那時的記憶卻多了一點朦朧美，鶴丸並不知道一期再見到他時有多高興，可是眼前這男人的確讓他內心的感情亟欲竄出深土用力綻放。

　　「會覺得難為情啊？」藥研帶著特調的彈珠汽水，神不知鬼不覺地加入他們。

　　「今天太熱覺得口乾舌燥而已。」鶴丸說。

　　「拿去，應景的慰勞品。」確實將動過手腳的彈珠汽水交給鶴丸後，藥研向信濃打了撤退的暗號。

　　這群孩子未免太會看氣氛了，鶴丸寄宿期間常有這種感覺，他以前也是看人臉色過日子，但還不至於老盯著別人的頭頂和背後瞧。

　　「鶴丸學長想跟他們去玩嗎？」

　　「幹嘛，你想看我穿巫女服？」粟田口家可是性癖大雜鍋，他們肯定會打這主意。

　　「不行嗎？」

　　「你也下海啊。」

　　「這樣鶴丸學長就肯穿嗎？」殊不知弟弟們早就看過了，再看一次也沒什麼好新奇的。

　　「饒了我吧，我想普通地享受祭典。」可能是最近太鬆懈，一瓶應景飲料就讓他腦袋有點暈暈的，不自覺在一期面前打了個嗝。

　　「真是難得不追求驚嚇。」這種樸素的驚嚇反而讓一期感到吃驚，「鶴丸學長所謂普通的祭典是如何呢？」

　　「撈金魚、打靶、雕糖……」鶴丸覺得現在頭暈暈的，似乎一項也做不好。

　　「我也喜歡雕糖，還有炒麵、蘋果糖、章魚燒。」

　　「都是吃的啊，喂！像小鬼一樣。」祭典小吃什麼的，他光聽口水快流下來。

　　「呵呵，鶴丸學長來吃就比較像大人嗎？」顯然這張貪戀美食又怕寂寞的嘴比鶴丸機靈多了。

　　立場跟以前不太一樣了。

　　高中時一期才是比較愣頭愣腦地繞著鶴丸打轉的那一個，如今看來當時沒有與鶴丸面對面，鶴丸殭屍也才因此沒有誕生，顯然是明白自己錯過了直視真心的機會，內心的急切和渴望都反映在鶴丸殭屍的光上。

　　「鶴丸學長認為的普通祭典還有什麼呢？」

　　鶴丸搓了搓下巴，「……煙火吧？你們神社是祈求緣分聞名，放煙火的時候大概天上地下都很刺眼。」這些牢騷話在他們家神明聽來應該是大不敬的話，他還是想要澄清一下：「不過那樣很可愛，放眼望去都是幸福表情的時刻簡直像做夢一樣。」

　　「所有人都能幸福，追求幸福不需要什麼特別的資格，是我們神社的信仰宗旨。」鶴丸學長也不例外。一期說著，像是看穿了鶴丸心思般，從容不迫地把鶴丸推往祭典攤位方向。

　　「一期哥真有一手。」不管是引用鳴狐的話，還是讓鶴丸猝不及防，看到大哥如此積極讓藥研放心不少。

　　座棺棺蓋顫個不停像快炸鍋的鍋蓋，表示鶴丸可能還有點掙扎，急得他們兄弟想找把撬棍把它掀翻。

　　「光忠哥說鶴丸哥的家庭背景有點複雜呢。」尾隨後頭觀察的途中，亂正跟光忠即時連線了解情況，大概是憋太久了終於有人可以八卦，他才會跟他們兄弟透露點口風。

　　兄弟們平淡地「喔」了一聲就過去了，他們早對這類案例早就見怪不怪。

　　如果賭對鶴丸心有所屬的對象，那麼這份戀情就是無人可擋的，考慮未來的事情輪不到他們來煩惱。

　　鳴狐叔叔有確過他們不要管太多以免弄巧成拙，只能用望遠鏡在一旁偷偷觀察這點叫人不甘心。

　　「鶴丸哥剛才有提到煙火吧？今年的煙火會順利嗎？」厚在思考還有什麼可以為那兩人打點的，「還好今天老天爺很給面子。」

　　神社橋邊的好位子已經聚集不少人，一個不注意就跟丟那兩人。

　　「不用找啊，一期哥一定會去特等席嘛。」信濃指的是他們神社的倉庫二樓，視野絕佳、非關人士禁止進入。

　　藥研把望遠鏡往那個方向一挪，再傳給後面急著看的後藤，「真的有耶。」

　　突然間兩個人就拉近了距離，至少額角相貼的程度，讓人反應不過來之前鶴丸的尷尬是怎麼回事。

　　「是口嫌體正直的類型嗎？」亂心想糟糕，那可會被一期吃得死死的。

　　眼珠映著祭典燈火的表情朦朧夢幻，闔眼沉思則露出罕見的傻笑，豁達且無所畏懼，他們知道鶴丸殭屍也常露出這樣的表情。

　　「大家在這看什麼呢？不趕快找個好位子看煙火？還是要一起過來嗎？」

　　「我們等一下就去啦，一期哥。」一期哥？藥研頭頂打了一個大問號，回頭一看，那正是提著兩大袋祭典小吃的一期。

　　「可是一期哥不是在……喔！」信濃反覆確認倉庫窗邊的那個一期比平常更精神奕奕，甚或閃閃發光。

　　發光。

　　「沒關係，特等席就留給一期哥了。」

　　兄弟們都附和厚，假裝是叛逆期初期的孩子需要空間處理秘密煩惱。

　　被弟弟們莫名疏遠有點寂寞，但一期專注在自己的好事上對他們才有幫助。

　　遲早他們也會遇上初戀，正因為看得到初戀殭屍，所以比誰都害怕看到自己曝露真心的時刻，如果不想對喜歡的人有所隱瞞，那勢必也必須坦承自己擁有特殊視覺，幾個年幼的心靈祈禱著那一刻別來得太快。
　　
　　『喔喔──放煙火了！』

　　每個人聽到拔高上天的聲音都會反射性地轉過頭。

　　煙火只是火藥加上化學劑的產物一律千變，人們卻依舊銘記著它的模樣不覺得厭膩，因為閃亮耀眼的東西總是難以忘懷。

　　在天空漫舞的兩個影子化為光粒飛散而去的情景也是如此勾人心弦。

　　「其實光忠哥還說了，鶴丸哥的父母給他選了未婚妻。」

　　聽到亂說的，藥研將視線從煙火移開一會兒，確實就算那兩人告白了不代表這份戀情已經算是有個定數，而初戀修成正果也只有才百分之一，可是他們從不去談論對錯。

　　畢竟初戀這檔事，可遇亦可求。

　　
　　(完)

初戀殭屍梗還滿好玩的，可以看得到別人內在可是你又做不了什麼那種心癢癢的感覺，每次喜歡的CP文主視角都跟兩人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