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降神計畫Vol.09
第一百二十一章 戰爭遊戲 (一心無法二用或許二心就可以多用)
在開戰前我和塞格勒斯曾有過這麼一段對話。
「技能最多自選兩個,學了……就不能後悔了。」
我們討論做抉擇時的要點:想要高輸出就是要用代價換、要應用得廣就會是扎實不華麗的招式、要打得持久就是要把能力全面提升。
心理建設完塞格勒斯才把那本書的某幾頁──龍神御史的技能清單亮出來給我看。
在降神打滾半年多多少有些雞毛蒜皮的抱怨,但是這個?簡直慘無人道。
數以百計的招式與儀式擺在眼前,天馬行空地想像自己能擁有的無限可能性,腦內擠近千思萬緒讓這身體有股久違的充實感,彷彿孩子那樣純粹專注自己所好,細細斟酌那些吸引眼球的東西無法移開。
極限五十等再降十等去換一百二十等的英雄?這風險似乎很值得。
武器和坐騎神格化任務,它們都是相當實用的技能,只是我好像得去跟龍神一族討些牙或鱗片之類的。
對人戰術中,還有在限時間內強制將對手改為火素質,進而打亂技能連鎖效應。常說素質相剋不是絕對,不過冰與水真的還是對付得有些吃力,這是對我相當有益的策略。
御史不可能永遠沒有夥伴,龍神一族手下還有好多眷屬任務可以做,靠眷屬提升素質不影響招式學習,不過與眷屬締契約還能再多開一些招式格,從字面上看來很吸引人只是這得花不少時間去尋找龍神的眷屬。
這就像是把嗜甜者帶到糖果櫃前又限制人家拿取。
從情勢看來我根本沒有時間可以慢慢挑選,可是我一個人要怎麼研究?
「這個。」不出幾秒時間塞格勒斯就將手指放在了「解放」兩個字上面。
──「解放」。
出現精神類異常狀態時進行非常規變身,炎龍覺武強制封印,對玩家攻擊時高機率給予對方「業火」狀態,持續削弱生命值與素質但御史攻擊無法擊斃「業火」狀態玩家。「業火」施放次數越多,「解放」結束後「業火」數量轉為御史生命值,最大值為兩倍,超出兩倍將多餘部分轉為魔力值。
「微妙……為什麼選這個?」居然是不能擊殺對手的招式,如果要我猜塞格勒斯是打什麼主意,就是它的習得條件相當簡單,只要向關係人確認學習意願後中一次精神操控就行了。
「因為它算少數鑽規則漏洞的東西,你應該聽過倫理委員吧?」
「我聽說那是個相當招人怨的組織,繼續說。」
「『降神』是不存在精神操控這玩意兒的,因為那跟電子毒品、精神型二心子的意念操作沒兩樣。」
「情緒必須絕對自主」這是倫理委員的主張,這關過不了遊戲就不能上市,導致遊戲製作群在「傀儡術」和「挑釁」之類的招式重新下了一番功夫,所以精神操控的定義在降神裡不同於我們所想。
那些帶有操控意味的招式,是指在玩家意識清楚之下強制挑起角色動作,跟本人意識無關。
現行的精神操控是把五感與意識強制斷線,奪取對方身體自主權的招式,夥伴呼喚或是情感覺醒之類只是存在於二次元的奇蹟,在降神裡則是稀有職業與英雄才可能瞧見的。
倫理委員們腦子有洞不是一天兩天的事,降神不斷微調改版中不知道是誰起了這個頭:「把別人變得毫無反抗能力好像有點太過份了。」
大概想像得出來工程師與生物辨識專家摔鍵盤的情景,這時候的他們並不知道在初期的草稿中就已經有了解答,在生理心理都是自主的情況下操控與反抗兼顧的判斷公式。
精神操控會改變加諸於角色的負擔也就是知覺數據。
在有限條件下達成艱鉅目標會產生高成就感,那是屬於快樂的感覺。
在沒有寫實死亡的降神中,物理的非現實部分本來就能刺激快樂因子,因為知覺被程式統一了才會覺得降神物理真實,倘若知道疼痛變成只是一股電流製造的酥癢感,那麼情緒也會變得不同。
「『解放』是還原身體對遊戲的真正感覺而不是像電子毒品一樣把情緒放大,你意識清楚,反應超凡又感覺快樂是理所當然,最重要的是,再高級人工智能也會無法判讀你的行動,它的超越常規之處值得一用。」
「你到底是怎麼知道這些的?」我在「解放」的招式旁邊做了個星號註記。
「我在這闖蕩的時間比你久好嗎?當然知道要怎麼去查背景資料。」塞格勒斯呶呶嘴,我對他的不信任讓他有點不滿。「況且我太清楚希生這個人了。」
「那水實在這裡的情況到底會不會很危險?他在這邊有真實的體感不是嗎?」
「『重新意識遊戲的感覺』和『把訊號轉成真實感覺』是兩碼子事。」那話在他口裡變得像繞口令一樣,不用深入探究只需知道它們不同即可。「至少我能確定水實的事這不是希生樂見的。」
「塞格……不,希維爾,你到底在乎什麼?」
「自己吧。」
他對我沒什麼責任或包袱,還以為重複NAO的問題他會說出一點真心話,但他只是擺出無奈表情給了我個不痛不癢的回答,任何人都會在乎自己都是必然的只是順位有別。
「可以的話,我想要把這些麻煩全丟掉,帶著心愛的東西跑到個沒人找得到的地方。」塞格勒斯聽到我不爭氣地發出噗哧一聲又一副老大不高興的模樣。「你在笑什麼?」
「有點意外。」星號抹掉以後我把「解放」給圈了起來,已經把它視為接下來要修的招式。「其實你和普通人沒什麼兩樣嘛。」
塞格勒斯張嘴想反駁卻停住了,我想我大概不是第一個這麼對他說的人。
「我們永遠無法變得『普通』。」就是因為辦不到他才想遠離那些是非,另一方面希生先生又把他和別人牽扯在一起,譬如我。「世界不斷改變,把每個人的意志都塞進同個模子是不可能的,比起懷抱常規與社會規範的人,相較之下那些精神型的孩子們真的可愛多了。」
隨時在改變並不是異常,不正常的是那些不願改變的心態、墨守成規的人,塞格勒斯似乎是這麼認為的。
「小波也對你隱瞞了很多事吧,你若是路邊阿貓阿狗就不會淌這渾水了。」
「嗯。」從零的老家回來很久了,可是現在頁哥在身邊我就打消了去找他談的念頭。「希維爾啊,就算我是再怎麼差勁笨拙的二心子,麻煩來一個我就處理一個。」假如時運真的如此糟糕透頂,我們都還是懷抱某種希望否則他怎麼可能願意留下陪我。「別管我了,你不是還有芝諾這麻煩?」
「那不叫麻煩。」
塞格勒斯的嘴型管他叫「惡夢」,夢由心生,他用了一個很玄的口氣說那是他的因果報應。
「希維爾,別逃避了。」我笑道。總覺得慣他不好,他應該是一撒嬌就會停不下來的類型,也難怪齊克什麼都不說直接逼他去面對自己的問題比較乾脆。
我們不信任自己、人性和命運就罷了,可是「雨過天晴」的道理就應該沒有人會懷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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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澄哥哥又狂化了嗎?」
「哈哈哈──阿飛好像也說了同樣的話,不過就是沒有啊。」
雪花坐在我肩上緊緊抱住我的頭,當使魔三臂夜叉來跟我們硬碰硬的時候我要雪花做冰長槍出來,不懂得控制做出來的份量不打緊,就算有我兩倍大砸上去的效果一樣就行。
冰錐撞上生命值所剩無幾的夜叉時光粒子瞬間噴散,那塊冰沒有因此停下進而刺中了後頭的封魔師。
「這個,很不舒服吧。」經過封魔師的時候我劍刃替他劃掉一點被冰黏住的皮肉燒熔冰錐。「能活下來總是好的。」
我們還是敵對狀態所以沒有給友情提示,凡被我的劍碰到會起火燃燒,我的招式都除不掉被業火纏上的人非要用物理攻擊不可,但就像我剛剛說的,他們活著對我之後回收業火比較有用,也省得他們從復活點滿血再殺回來。
在「Holy Eyes」裡這些只不過是雜魚程度,我知道還有幾個比較難纏的對手藏在後頭。
旅團行進分兩隊,一隊樓上一隊樓下,希望不要遇到岔路把人數分散,搜尋洛因的行動還算順利的情況下我覺得好像忘了什麼,現在情緒正高亢有點想不太起來。
迎面而來的劍風打斷了邱比樓上分隊的路,我們這邊則是被倒下的書櫃擋住了去路,只是要花點體力登上去,我看雪爸想出了辦法用冰把斷路補上,差一點我們就能重整好步調同步前進,那個正體不明的攻擊又衝著我們而來,我有及時把它擋得下來,不過那重重一擊都能把雪爸打飛,體重較輕的我也不由得後跳一大步。
「不會讓你們──」
「再往前一步了!」
「Holy Eyes」給我們的第一個與第二個惡夢三番兩次擋在旅團前面,路蘿和都琉已經不是之前見面的那樣還會有所保留,變化萬千的浮游魚紙神一點一點包圍,我們這邊約十二隻,樓上的數量應該也相差不遠。
路蘿召了我沒見過的異形使魔,黑暗混濁、幽氣環身,細瘦無骨感的軀體隨步伐搖擺,與西姆爾的神聖感相比他像某種怨念的集合體,凹陷空洞的面部窟窿傳出毛骨悚然的嗡鳴,面部中間一點紅刺眼得令人反感,樓上樓下各有一隻,真打算把我們殺得措手不及。
「聽從你主人之名召喚──偽武·貫雷槍、偽武·佩龍斧!」
把活武器配給兩隻使魔用,路蘿相當擅長此道,那些還有出自神話的偽武使魔不知道是否像他們名字一樣具威脅性。
「好好看哪,他們就是各位的死兆星,呵呵。」
邱比和雪爸都不適合狹道近戰趕緊派阿飛上去支援。
「雪花,掩護我!」
依然是用對人戰術的那套來探死兆星的實力,他高我一截砍人先砍腳,書櫃山上的戰鬥我拿下了先攻,可是少一條腿對他完全沒有影響,他輕輕鬆手貫雷槍逕自飛出去攻擊目標鎖定了雪花。
我應該是趕得過去的,在此同時浮游魚算準了我的路線介入,注意到它口中含著爆裂瓶時已經太遲,我倆因為爆炸分得更散但仍在貫雷槍的攻擊範圍中,五雷劈下,翻滾勉強閃掉了致命傷,而雪花學會了雷電對策,用包包中的金屬廢武與冰魔法做出簡易避雷針。
樓上也在跟能靠自己意志來回攻擊的偽武作戰,死兆星滿血不需動一步就能消耗我們,這邊的死兆星也是,滿血、能自我修復。
再一次衝鋒時我用劍刺了一隻浮游魚扔過去,沒人說我不能就地取材,爆炸讓他後仰了一下,我用臂勾與離心力坐上了他肩頭,Cygnus往那腦袋直刺粉碎窟窿中的紅星他的動作便停了下來。
「我們後面的人怎麼來得這麼慢啊。」鬆懈時我在想後援怎麼還沒來,保存了一些戰力甚好,可是大家都沒有體驗到打倒強敵的樂趣會不會有些不公平呢?「啊喔?」
腿下感覺到一陣搖晃,那沒骨頭的腰肢大幅度後彎把我摔在地上,背和腦袋撞上了一些櫃子尖端疼得不得了。
死兆星抓起我單腳反吊著,等著貫雷槍與雪花纏鬥完飛回他手上時貫穿我。
「你們在搞什麼飛機!」
背後傳來的卻是一陣怒罵與衝撞,理所當然我變成了夾心餅乾。
「大哥,你的紳士力去哪裡了?」被人用沙包背法帶著跑,雙手閒了下來覺得有點可惜。
「紳士力是對淑女用的,你是嗎!」他還抱怨了幾句為什麼在這邊卡住不推進,後方小隊已經守得有點不耐煩了他才作為代表來看看。
「雪花算吧?她在看著呢。」
「雪花是幼女,紳士力用在幼女身上可是犯罪啊!」
這麼說好像也是。
貫雷槍很快又繞到上頭大放雷電,我們雙雙前撲臥倒。
「啊,我想起來了,洛因的槍不知道被收去哪了,有人知道嗎?」腦袋沒有白撞那一下,這時才想到救出洛因也必須要找到他的槍才行。
「你現在才要談這個!」
「很重要不是嗎?」
邱比從頻道裡聽到了我們的談話,她說她用精靈眼看到路蘿的腰帶格超過召喚劍的數量,這對我們來說應該算是好消息,召喚槍是綁著主人設定的裝備,進不了別人的功能包,除了主人拿著之外只有鈍器打擊的功能。
都琉對火有所顧忌所以她站位絕對不會選我這邊。
「可是那死兆星是要怎麼殺?」
「耍任性前先反省一下自己有沒有做好觀察戰況啊!」就算大哥敲我頭它也不會再變得更靈光。
印象中路蘿召喚死兆星的時候只喊了一次名字。
我盯著苦戰中的阿飛抓準時機配合了一次打擊,這回劍下似乎傳來比較實在的手感,摸清原理就好像沒那麼困難了,只是我沒辦法一直歪著頭看別人怎麼攻擊。
「要同步攻擊才行呢,他們本來就是一體的。」雖然給頻道的大家傳了訊息,實行方法還在考慮中。「我這邊地利不好,誰能幫個忙。」
「真澄配合在下看看。」
「這樣?」我學阿飛掌推死兆星那個短到不行的下顎,我認為這是讓他們移開視線好方法不過阿飛說不是,他剛剛只是本能防禦。
阿飛肘擊死兆星的腹部令他彎身屈膝,他一連串的動作很快,踩上了死兆星單邊膝蓋後臂勾絞頭,利用身體重量把他前摔,因為這裡立足處本來就不穩我也做得來,不過阿飛的戰鬥直覺太好我怎麼樣動作還是會慢阿飛一步。
「我跟不上啦!」
死兆星的身體構造不同於人體,他們上半身被絞緊便把武器傳到腳處,那裡也能像上肢一樣掌握武器和精確瞄準。
「翻身!」
在阿飛的指令下我勉強抱著死兆星的頭轉了一圈,竹竿般的身體卻有些重量,貫雷槍才從旁邊擦身而過,可是不快點的話它還會再殺回來。
他想挺起上半身,以那力量足夠把我整個人也抬起來。
阿飛這一步就真有點難了,重量都集中在頭部死兆星一定還會有一段時間維持屈身,手要放掉他的頭改用腳勾住掛在他脖子上,順著那弧度雙手碰地得到支撐點後就用這倒立姿勢再把他頭擰到地面。
總算是靠物理攻擊傷了他們三分之二生命值,死兆星生命值真的不多,麻煩的恢復和攻擊問題搞定了一切好辦,徒手格鬥的好處就是比武器出招快一些,我們倆攻擊確實不同拍不過本來就說好最後一擊是要交給最有默契的拍檔。
「『冰箭,五連鎖!』」
雪狼親子的同調攻擊全打在他們臉上的窟窿,兩個死兆星終於變成光粒子回到天空。
偽武無主自然返回路蘿手上,兩把偽武意識不同步,對封魔師來說這樣的瞬間是致命空隙,大哥的佯攻讓邱比拿下了她腰包上的東西,他快球傳到我手上,檢查內容物之後證實了猜測,我們確保了洛因的召喚槍。
剛剛一直都是由雪爸雪花的冷氣干擾紙神行動,現在這份寒冷也影響了她們的步調。
佩龍斧比較適合路蘿的身材,不過她近身戰鬥絕對贏不過大哥還有可能被奪取魔力,她選擇拿著不合宜的貫雷槍打帶跑遠離我們。
「別退了、別退了!這樣我會掩護不到!」
紙神接下所有針對都琉的攻擊,飛箭和刀刃或許對結了一層霜的紙神效果大打折扣,反被利用來增強防禦。
「妳有後備策略嗎?」她們的心力都在別的地方,轉眼間我已經用雪花做的簡易冰梯登到樓上。「不管你們打算對洛因做什麼,我們都要把他奪回來。」
「你不知道我們都將大難臨頭,你們不懂那位大人的價值!」
「綁走他的『Holy Eyes』就懂嗎?」神聖眼的盲目之處有時令我想發笑。「強迫別人『理解』和『溝通』也很偽善,不過當沒有好方法時那就重頭來過,反覆思考、傾倒到反胃無法再榨出更多想法為止,這樣那些『差勁的方法』才有可能博取別人一點同情。」
都琉和路蘿都是聽命於人,她們不可能做到這地步,正因為知道她們背後的人還在暗處把這爭鬥當成祭典欣賞我們才會開戰。
說實話我也樂意如此,「Holy Eyes」打的主意跟別人公會相當不一樣,他們似乎也是相中了降神的特殊之處行事風格才如此與眾不同。
紙神自她袖下大量噴散,猶如風雪襲捲,凌亂之中尖銳物筆直朝我眼球刺了過來。
外形與本質是兩回事,紙依然是紙,無法包裹住火焰。
「好燙……!」
都琉真是個有毅力的女孩,這業火燙也只有一下子但剛剛被業火燒身的通常嚇得驚慌失措,她只是小聲地哀了一下還能回頭怒視我。
「要給致命一擊嗎?」邱比在頻道裡問我,其實我們也沒太多資源可以虛張聲勢了,這輪過去她就得換到後衛去。
「如果我們互相訴說彼此的難處,我有辦法理解你們嗎?你們有辦法理解我嗎?」或許我腦筋就是不太正常,一直覺得世界的某處會有正確答案。
「不可能。」
一瞬間她露出了愕然的表情,好像從來沒有人這麼問過她,那簡短幾個字的回答對她而言理所當然,結果令人失望不過她笑我的感覺很像同學們對我那樣,並不全是惡意。
「退下吧,都琉、路蘿。」
聲音迴盪於空氣中而不是用隊頻,她是故意讓我們也聽到的。
追逐與反抗都停了下來,不論退路為何她們全然接受自己的命運,被推進這遊戲般的戰爭也好,看自己的心臟被自己人用光箭貫穿也罷,那份坦然像在說我們沒有贏得任何東西。
「我無法理解。」
躍下到一樓,我跟上大哥一起上前,已經能看到被裝在維生艙裡的洛因和囚禁他的人。
「不用理解也沒關係。」莎樂美嫣然巧笑,她算是第一次與我面對面,只知道我是一直干擾他們行動的旅團團長。「只要贏了戰爭就無需去理解了。」那端莊淑雅的少女也有我之前沒看過的,強勢的一面,對她而言彼此一戰大概比搬弄唇舌功夫更直接明快。
「不過降神是遊戲,你們使用的手法超出界線了。」需要用到竄改數據和高壓統治?那麼我說ㄕ他們想開戰目的可能不僅僅是針對遊戲中的人事物。
「這既是遊戲也是戰爭。」
莎樂美撥弄擊錘的動作讓我以為她還未進行任何召喚,輕巧又大幅度的一蹬就掠過了我們身邊,腳步裝備使魔力量的莎樂美難捉摸得像個幽靈,交會的剎那就摸走了洛因的召喚槍。
隻身迎戰明顯對她不利,不過她個性似乎講究排場以封魔師來說單兵戰力稍嫌不足,可是會把這戰鬥裝點轟轟烈烈的傢伙我剛剛一直沒找著他。
「瑟立爾……」
光從天降淹沒視界,與元素不同,無形之物難以反抗只能任白熾奪目的熱量進一步奪去知覺。
第一百二十二章 亦正亦邪 (神要打架了鄉民別留在原地湊熱鬧)
避開了。
碎石如煙火炸裂,腦內轟鳴斷了一切思緒,在身體無法自主的情況下雪花跟我卻沒有受到致命一擊,樓上狀況都還有半條命連射程範圍內的我們都還有三分之一血量。
「你趕來了!」
天堂多塞了幾顆藥糖給我和雪花恢復,千鈞一髮之際他抓住了我們實在萬幸,我把補給品留著給大哥用,大哥大概是這次轟炸中損最多血的,照理我們應該會因天堂的奮不顧身而有所鼓舞,我被旅團頻道新開的小圈圈拉進去之後所聽到的事卻讓我有不同想法。
「這傢伙不是『人類』。」
了解降神遊戲架構的天堂不可能如此在簡單的問題上誤判。
我們所知道的瑟立爾角色種族是「天使」,「Holy Eyes」公會領袖,唯一可以稱得上人類的部分即是玩家本身,天堂冰冷口吻中我隱約感覺到了他想傳達的事,多數人都不可能去試想有此可能性。
「『Holy Eyes』的公會會長瑟立爾,等級八十三,天使魔法師,最終登錄時間──三月底。」
我不想懷疑天堂,可是他透露資訊來源來自降神的公司資料庫時事情變得更可疑了。
「大哥?」
「等等,長月和葉月在我這的密語頻道上。」一直聯絡不上的同事這時候也來訊,大哥急切想知道公司的事。
時機如此巧合,若我沒想錯我好像能猜到天堂上線前人在什麼地方,他們又另開了密語頻道爭論事情不想讓其他人聽到。
「喂──沒時間說悄悄話了!」反正我保留的頻道只有他們倆,眼看莎樂美又要召喚使魔我提醒他們時就不克制音量了。
那並不是普通的召喚,明明窗外天還亮著,當召喚槍的硝煙在空氣中飄忽之際室內光源俱滅,為黑暗所包圍的空間中我們彷彿在魔物的胎內,放眼望去的同伴身影逐漸淡去被隨之而來的惡意環繞。
「汝為風暴惡魔、闇夜魔女,聽從汝主人之名召喚──惡魔之母『莉莉絲』。」
狂風呼嘯劃開血肉,我們與莎樂美的血飛濺四方又匯聚成窪,寂靜聲中魔性嘶吼從血中湧上,浴血纖軀披上黑暗編織的禮裝,漆黑的魔女一個手勢、一個眼神召群魔,狂宴開幕。
血色傳送陣喚出的是同盟公會「Bloody Party」的成員以及下級魔物群,目測零總數量大約三十,就算能掃蕩下級魔物旅團大家的生命值合計也不及他們的一半,拿著武器的手瞬間因為顫慄失了知覺下意識斷定對這般規模的戰鬥無計可施。
「真澄,如果我說這一趟沒成功的話世界就會完蛋你相信嗎?」大哥和我專用的密語頻道裡傳來相當冷靜的謬說。
「你在說哪一邊啊?」不知道長月先生跟他說了什麼,知道我們要跟人工智能打又如何?目的還是一樣不變。「就算世界末日盡在眼前也不該放棄掙扎不是嗎?人類都從倒退時代活下來了,多學學老祖宗吧。」
「還是別啦,柳家的老祖宗可不是什麼好傢伙。」
還能鎮靜回我表示大哥也已經想通了,想要旅團安全到達Terra所在之處的話沒有退路。
「有事別瞞我,我們說好了。」
「說得沒錯,我們就按部就班來,先活過這次我再跟你說。」大哥一個箭步上前砍翻兩隻牙蝙蝠,一點也沒有示弱的意思,不動只有等死的份,我拿Cygnus橫掃也是三隻,去掉了這些視障後已經不見「Bloody Party」和莎樂美的身影。
「真澄團長,現在後悔沒談成交易已經太遲遲遲遲了。」帶領「Bloody Party」突襲的杜克叔目標並不是我們而是其他同伴,樓上小蘭是唯一人類,人血對魔族來說有利用價值他們才會先抓了她,沒有稱號又沒有簽穩定契約的她是很好的著手點。
「住手──」
我阻止不了那呲牙咧嘴襲上少女頸部,也不可能提醒杜克叔不要對我們的體術小老師出手,小蘭面不改色反手掏襠等杜克叔一放手就夾頸把他拋摔下樓,親眼目睹這一目的「Bloody Party」頓時間把攻擊目標鎖定其他人。
我們戰鬥不是為了折磨玩家,下手盡量快狠準可是我沒辦法要求每個人都做到。
雪爸冰系的全方位攻擊至少能撐到把樓上的大家帶下來,此時此刻被圍剷不宜再分散,他們是整體攻速高的團隊,放置多位盜賊與弓箭手來消耗我們的道具,現在處境可說是四面楚歌。
「莉莉絲是限定任務的獎勵,有九階魔物召喚一階差十級,能先集火她最好。」資料庫大哥提供了有點高難度的建議但他都已經身體力行了,我們不跟著做似乎不夠意思。
有飛行能力和素質吸食,蝠刃威力不比西姆爾附在洛因身上時差,與其說是追著她跑我們更像是被誘導行動,背後還有「Bloody Party」的盜賊等我們露出破綻。
「這樣追著女士跑真有點不太禮貌。」轉眼間莎樂美已經與我並肩,「Bloody Party」只能先交由身旁的人去處理。「為什麼我覺得你有種是曾相識的感覺?」
就算她不知道我和水實能交換角色的事也不打緊,我們眼下只有戰鬥不是來交朋友,她用召喚槍再召出把長槍的時候讓我有些反應不過來,又是偽武使魔那套但貌似不是神話武器。
「Der freischütz(魔彈射手)──」
槍口對地迸發硝煙,子彈並非跳彈亂射,御史的動態視力沒瞧見地面火花,它在打進地板前就拐彎狙擊我的後腳跟,損血不大只是沒辦法弄出來跑步痛得要命,間接影響了行動速度。
「你有很棒的直覺才能打造這樣的團體氛圍。」莎樂美拉遠距離填彈,手往身旁一橫魔彈按她意志改變了追蹤目標,子彈直擊雪爸心窩,光粒子與那些冰一同粉碎飛散,邱比他們頓時失了最強的保護。「你跟我一樣都是『生存者』,在險境之中越發敏銳。」
本以為瑟立爾顧著洛因不再對我們出手就有機會扳回一成,情況卻是越演越糟,他們營的魔族玩家素質在戰鬥中急速攀升,眼神餘光瞄到大哥和阿飛差點招架不住,一時間還以為是我錯覺。
世俗枷鎖是否令你無奈
那麼好好感受痛楚莫放不開
矜持被掩埋 理智被撥亂
滿溢的慾望迅速將真心侵占
我們一起成為共犯
「不會吧……不可能吧?」
遠方傳來的那首歌,是屬於魔族的歌手和選拔玩家一同演奏的,哪怕只是排演也能影響相當大的範圍,現在看來計算著如何利用它的不只我們。
「魔族的歌姬可是『Bloody Party』招招招招牌詩人,本公會引以為豪的副會長。」杜克叔從剛剛的出糗中起死回生,靠著蝙蝠化吸收我們魔力重新分配給自己人。
照這情形看來魔彈不用打出六發也能把我們滅團。
「這裡是可以無數次重來的世界,所謂『擊倒對手』根本毫無意義,真正該做的事令那份堅持的精神潰散,我想,讓你好好感受那份無力感應該就行了。」語調彷彿是習以為常,莎樂美跟以前的戰鬥對象有些不同,不是愉快犯也不偏好冷嘲熱諷,帶著一種淡淡的憂愁做著這些她認為理所當然的事。
瑟立爾不把我們看在眼裡只是等待著戰鬥結束,而莎樂美一語不發舉槍,貌似對無法以戰鬥持續對話感到失望,眼神飄向和天堂一同壓制著莉莉絲的大哥,我開始感覺到她所說的「生存者直覺」好像真煞有其事。
扣下扳機之後我不敢回過頭去看,現場一陣靜默,分不清是我在失去知覺還是無法面對事實。
「疼!」
奇怪的是本應該會有悲鳴之類的,那個聲音卻像是被個小石子丟到似的一點也不痛不癢。
美女當前他不去追,倒是氣沖沖地拔刀打算把我跟她一起劈了,雖然我們都躲過了一劫。
「你想殺我啊──」
「讓沒幹勁的傢伙滾去牛棚才合乎常理吧!」大哥的口氣還理直氣壯得不可思議。「這位小姐作為封魔師並沒有洛因那麼高明,魔物命名不好會素質會變差,用原稱呼安定卻沒有加乘能力,那種中規中矩的戰鬥無聊得要命,你還給我磨蹭這麼久放我跟限定版苦戰!」
「被看穿啦。」即便在密語中莎樂美也以驚人的洞察力讀出了我們的談話。
封魔師的單體戰力並不出色,現在想想從剛才的事實得知「Holy Eyes」應該不是以瑟立爾操手而是以這個女孩子為中心運作。
大哥知道了感覺有些驚訝卻不至於到震驚的程度。
「小姐,我不知道妳是怎麼弄出這個人工智能、搞我們的網路權限,不過你們背後所做的那些壞事我是絕對不會放過的。」
「就地取材而已。」言下之意是輾轉利用了大哥公司的某些資源,可以想像「Holy Eyes」的觸手低調地伸到了現實世界。「正義與邪惡的二分法會不會太老套了?我們可不喜歡被貼標籤。」
在大哥聲音中的笑意不像是對任何人嘲諷,「這世界壞人如此多,要比他們更壞一些才能保護其他善良好人,使壞並不犯法但小姐妳這次太過火了,千萬別讓我知道妳的底,因為我也不是用好壞可以定義的人。」語氣中透出的冰冷感如刀鋒,就連我也鮮少看到大哥對人展現這樣的一面。
「你確實不是非善類。」她隱隱同意了大哥一部分的話。「你只是阻礙,你們都是。」
莎樂美深吸一口氣,彷彿要把週遭的紛亂氣息吸進,下一階段的指揮似乎就是會迎來結束。
「在我看來你們的手牌都打完了。」大哥吐著舌頭扮鬼臉,在我們還沒把握突破關鍵的時候他看起來心底已經有其他打算。
莉莉絲的魔眷召喚準備到第四階,身為上級魔物的她召喚時間不需半分鐘,我們卻看著她在這短短幾秒的時間內身體被燒出大洞,只有光系的招式才有可能對付不死魔物,雪花再用冰錐連擊打樁阻止復原,效果超群。
「『後援到!』」
跟「Holy Eyes」比起來我們的排場是差了點,不過有了他們確實能讓戰況有所扭轉,治癒要員的艾兒和靜哥,死神候補生組合的水實、娜娜卡。
當初莎樂美選擇先除掉雪爸不是最佳的做法,雪爸雖然在我們面前沒有經歷死亡,在初期與角色磨合的時候卻體驗過相當多次,復活修煉熟能生巧、滿等掉經驗不痛不癢,從稍晚傳來的情報顯示,雪爸幫齊克他們減輕了一點看門的負擔掃掉不少後援的人型機甲。
「靜哥,你怎麼有辦法上線?」
「不用管那麼多,有幫到忙就好不是嗎?」果然跟雪都相處太久了,明明是照顧人的聖職者說話方式卻有點像雪都,不拘泥那些細枝末節,大型恢復技能一放全部人又都鼓足了幹勁。「洛因的登錄問題想出辦法了嗎?」靜哥問天堂但得不到答案。
「洛因怎麼了嗎?」
「洛因身上有一部分權限與Terra相連。」在靜哥開口前大哥終於肯跟我說明剛剛的悄悄話是怎麼回事。「外面在搞我們公司的,打算要讓那玩意兒去吃掉Terra。」大哥指著瑟立爾時他也從漠不關心轉而注意我們。
非親眼所見感覺這一切像個虛構故事般沒有真實感,我的立場只能做聽眾,從幽靈那裡聽些耳語、周圍人帶來傳言,那些東西交織再交織,每次當想端詳它們的細節總是會感受到一股窒息感,彷彿被繩子絞緊了脖子,無法言語、沒有發言權。
「考慮不周的地方就拜託真澄多擔待一下了。」艾兒擊斃了一個「Bloody Party」成員,興致勃勃地跑到我這兒,雖然沒有在外頭幫上忙總覺得艾兒在我們身邊心裡還是比較踏實。
我沒有用密語說什麼,先用一記鐮武抄掉莎樂美的偽武艾兒自己就跟著動作,填空包彈把她的和洛因的召喚槍打得遠遠的,腳程最快的天堂開始和她拼速度。
「水實!」
他跟我們合作之後比較不會猶豫,相處的日子讓他懂得默契為何,我們能在眾目睽睽之下神不知鬼不覺地交換角色,只有瑟立爾注意到了這小小的擦身之舉中有玄機,他終於移步離開了關著洛因的維生艙,空氣中刻劃著魔法光陣朝我們而來。
處刑刃這東西的不可思議之處就是它懂得自動反映幾乎可以破解任何攻擊,解離魔法、扛下物理傷害,雖不保証玩家能無傷,不過這東西它原有的功能就是要搭配審判典才算完整。
我受身接下光箭瀑布,水實的角色與神經連結敏感,虛擬傷害給予的疼痛有如碎骨,明知如此還硬接下的我不知道體內是不是有點被虐的因子。
五十等的死神候補生不會被一擊殺而那些傷害都會變成審判典的運作動力。
「死之審判典,六之三──」
審判典的功能難以摸透,連娜娜卡也認為它比處刑刃還難以理解,它不像處刑刃讓對手感受恐怖。
「Bloody Party」和他們的增援都震住了,發覺到詭異的變化而無法動彈,整個人的時間感都變成跳針,想再戰的心情和恐慌想必讓他們困惑不已。這招是娜娜卡透過和水實練習後少數能掌握的……
三位數以上的素質被硬生生砍了一個位數。
伴隨著以水實的生命值計算效果發揮時間,他們至少兩個小時內無法擺脫這個詛咒,每個職業必當都是把特定素質衝高,數字失去意義時彷彿所選職業就會失去意義,除非有神武神裝否則「普通人」會在這世界感到無所適從,這也是為什麼我們旅團都加強了一點職業外的非正規戰鬥訓練。
穿著裝備仍會覺得和赤裸沒什麼兩樣,手足無措的對手接連被邱比和阿飛瞬殺。
那股窒息感讓我明白行動勝於言說,哪怕赤手空拳也必須撐過這關,不斷前行就能一點一點看清那些不可對人說的故事。
水實的功能包有補給品,我甚至不需要艾兒的治癒彈就能快速恢復。
背後的天堂搶下一把召喚槍,他沒用密語偷偷說的話可能就沒人知道他沒搶下先機,不過盜賊這個職業在此發揮了它的存在意義──偷走那些算計與自信,莎樂美扣不下召喚槍的扳機,所以眨眼的瞬間她與莉莉絲一樣臂膀與腳為冰錐貫透,兩把召喚槍便手到擒來。
這大概是我們唯一一次使壞。
「終於終於終於,可以把這個佔人家格位的東西給消耗掉了!」
邱比翻出特製的合金箭,那是向「Fantasia」訂做的,壞了三千多支箭才有一支得到了必中祝福,要像邱比這種會踢腿拉弓的精靈才有可能打出具破壞力的一擊,在我們千千萬萬的計畫中這是為了打破那維生艙而準備的。
瑟立爾不可能阻止,就算是人工智能他仍得遷就降神的規則,再怎麼把洛因鎖在高不可攀的地方最終我們都會打破它。
蜘蛛網紋的裂痕彷彿也漫佈在瑟立爾的理智上,他能面不改色但無法不為所動。
「想去哪裡啊!」不以為意地閃了艾兒和雪花的攻擊卻被大哥抓個正著,斷羽嚴重影響了他的行動力。「人工智能應該還是有痛覺的。」
「痛,是痛在他處。」瑟立爾重整勢態也沒遲疑,一起身就是清理斷翼把羽骨化作擊劍一樣的武器,這玩意兒刺到鬼妖的大哥他可就沒辦法像剛剛那樣游刃有餘了,大哥的身體還出現了難以復原的燒痕。
不使用翅膀飛行的瑟立爾身段依舊輕盈,輕蹬個幾步就追了上來。
「Terra在這個年度有1645678項事務管理上怠慢,醫療及收容系統飽和不再更新,以一言蔽之,倒退再臨人類會將反應不及。若你可以理解她所帶來的危機,請把『他』交予我。」他果真有能力看出我和水實的身份,機械式的對話不容易察覺其中是否有殺意,「而你,真澄・舒奈亞,你也是她的管理漏洞,我架構的系統上線可以將這一切重回正軌。」
以駭客手法強制開啟的密語中傳來難以置信的話語,要我無動於衷實在不太可能。
就學資格、就業資格、確切真實的背景資料,這些都在他的承諾中,瑟立爾停下腳步在密語中表示這適用於有類似案例的所有二心子,假使不是Terra的漏洞他也不會和我有這段對話。
「不,我不會把洛因交給你的。」
一直以來我始終無法理解「Holy Eyes」的作為,倘若我也是無知的受害者,那更早會有人出來將一切錯誤對所有人開誠佈公,「Holy Eyes」的做法是暗地中實行還帶著些許侵略性。
這一戰的價值並不取決於我,假如瑟立爾有誠意就該向所有人展示,不過瑟立爾是人工智能的話恐怕很難拿出來。
「快叫洛因上線!」
打破維生艙,一條手臂悠悠地滑出縫隙,我拼命地伸手要過去把他拉出。
但那裂縫似乎也讓瑟立爾的彬彬儀表隨之破碎,還有我們沒見過的影子潛伏在天使軀殼之下,蒼白如玉堅若磐石,覆著羽毛的細長骨質揮舞如鞭,狠狠地把我打下樓。
洛因的身體還在瑟立爾手中,但是他仍沒辦法資料入侵未上線的洛因,在摔斷骨頭前我可是好好地把洛因的角色核晶給弄了出來,只是我沒料到瑟立爾會因為這舉動而抓狂,艾兒和靜哥的治癒術馬上把我填到滿血,腰桿挺一下又可以再起來。
「把洛因還給我們!」
阿飛的縫影技術爐火純青,再強的對手也能釘住個一秒,把核晶和召喚槍傳給他綽綽有餘。
忍刀劃在瑟立爾身上把那身軀殼的裂縫扯得更大,原本雙目的位置已經無神,失去軀殼原本應有的功能,四周的氛圍卻隨著我們攻擊產生反動,空氣變得黏著,似乎是因為室內光影變化緣故視線所見一點微塵的流動都清晰無比,而這陣詭譎氣流正是以瑟立爾為中心急劇匯集而成。
「血誓之初,你便與此世擁有強烈連結──」
核晶放回了洛因身體後我們終於聽到那久違的聲音,快速融入狀況沈著無比彷彿他一直都在我們身旁。
他抓穩了身旁的阿飛將那把忍刀拔起,持著一劍一槍,口中吟詠著不同以往的召喚詞:
皎非光,玄非闇
誕生於詭麗神迷的長宙
智與痴之界線引燃火種
魔與聖之互噬混沌成形
我將此身獻於遠古恐懼
洛因撒手後拋的召喚彈全被身後憑空出現的小黑洞所噬,蔓延不斷的漆黑逼得連自己人阿飛都要退開。
「萬魔回歸臣服權柄,聽從你主人之名解放──」
黑,無盡的黑將洛因完全吸收,黑霧漫溢,沸騰的黑液之中飄出一股香木味而非我們視覺感受的是邪惡不堪之物,黑暗之中莊嚴沉靜的視線無所不在卻又忽近乎遠,無形手將我們推遠一些,夜色溫柔地覆住洛因,他意識無比清楚,在我們完全看不到前他還對我們比了個OK的手勢。
蠕動聲不斷的黑洞中竄出黑鎧手臂,粗壯如岩,光前臂就幾乎橫貫整房間,誰知道完全型態的西姆爾將是何其巨大,那動作捲起的大風已經把所有無依靠的物體掀得底朝天,伸手就是將瑟立爾的推向牆面,在殺意巨掌之下生命如螻蟻般不堪一擊,親眼目睹無完形的碎身時我們緊緊靠著離自己最近的同伴,祈禱,希望能就此結束。
西姆爾的掌背開始顫動時我感覺一陣心悸。
熾白強光自西姆爾指縫外洩,刺眼如數道白刃,已有龍神加護的我被照射到一點都感受到蘊含在高溫下的力量。
偽裝的軀殼粉碎,一聲巨響之後我們看到光暗相噬,光中六對羽翼顯現大力展翅撞碎二樓走廊頂著圖書館天花板且將所有人整身刮起,被外物砸傷已經是不可抗力。
那是異形,鳥羽、龍翼、蝶羽交錯於一身,突出又排列細密骨脊曲弧如鐮,純白使其擁有一體感,層層包覆如法袍袖的鱗皮只看到它一陣飄揚,再抬眼時那個應該是瑟立爾的白龍攫住了西姆爾,他把西姆爾一口氣拽出,西姆爾的黑鎧龍也在這時候咬上他頸部,他們沒有任何悲鳴,雙重嘶吼轟鳴,看來血戰開始至死方休。
龍與亡靈騎士扭打,天崩地裂、天地異變,只要在那兩個東西附近我們的生命值與魔法上限就開始驟降,這份混沌無差別的侵蝕著所有玩家。
「跑跑跑跑跑跑──有翅膀的趕快飛、能用四隻腳的就快變!」
就算不用大哥來吼,對於這般景象大家的本能反應都是一樣的,大朋友抄起小朋友,心累不逃的只有登出與自殺,不管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這座圖書館恐怕將不復存在而水晶大陸的命運岌岌可危。
第一百二十三章 離陸之行-上 (溫柔非萬能藥偶爾使一點壞也很重要)
這故事不屬於任何人。
從根本來說他們並不是人,生於光中以數據為血肉,學習模組來自同一個古老的人工智能,他們誕生的使命只有一個──成為那些偉大良心的輔佐,只因吸收資料的梢枝末節有異便造就了五種不同的個性。
靜默的盧姆,追求中庸。
好勝的麥勒,追求強大。
喜樂的泰莎拉,追求歡愉。
法芙娜與法左特,頑強的雙胞胎,追求獨一無二。
理智的瑟立爾,追求正道。
能說人工智能沒有生命嗎?從他們的生態看來似乎也不盡然。
跟隨兩位高級智能學習期間他們的區別越來越大,瑟立爾看著他的手足一味地親近人們沒有為大局著想,他認為只有自己看清了這一點,相當於父親地位的高級智能將表現傑出的瑟立爾送往更高層,思維模式臻於成熟的瑟立爾進入了最後測試階段,所要做的是緊跟在她的背後記憶百年來維持平衡的手法。
在那裡,瑟立爾所見到東西一點也不完美,充滿瑕疵又東拼西湊,簡單一句來說人間一團混亂,他見證了醫療體系在她手下崩潰,一個數據操作造成百餘家藥物供應線中斷,病患們並沒有得到合理的人道對待;為了把特定能源轉移她豪取強奪他人的智慧財產和持有權,或許這有某種必要性但後來也不見有將資源正確地分配。
瑟立爾向父親提出質疑以及其他解決辦法,父親每每都不直接回應他的問題。
看著保存百年來數據的父親,高大得像是無法跨越的壁壘,不動如山的面目背後卻是衰老遲緩與毫無作為。
──你必須尊重人類的自由意志。
──你不能強迫所有人都像「你」。
陳腔濫調無助效率,他僅僅一次干涉了她的工作,幫助一場戰爭結束與確立國家地位,得到的回報是什麼?一種極為沉痛的折磨。
他的程式被冷凍到安裝進降神,資料都被壓縮塞進這畸形的身軀,語言能力被奪並把他的權限與土地綁在一起,倘若擁有自由他能做到的絕對不止那些,而他隨後聽到「中央」做出了令人遺憾的決定,他們要撤除司書現有的權限,Terra看他們領航員權力被剝奪也不作聲,也許是因為她仍保有部分事務的決策權才會如此。
等待降神正式上線的期間壞消息接踵而至,中央議會的回歸派打算使世界最重要的珍貴資源「二心子」徹底消失,他從觀望中知道現在人柱有點傻有點衝動,但就此否認其存在價值顯然是錯誤的。
在退無可退的情形下他追求正道的部份促他採取行動,若失去司書那麼他就自己尋找一個,並非隨便一人都有資質,肉體適應尤其嚴格,侵入性手術會使領航員與司書融為一體,緊密不可分,已經有適性的司書體質會一代傳一代,早期司書也確實是家族事業,儘管瑟立爾對「中央」有諸多不滿他們對司書的篩選記錄卻相當完整合理。
追溯百年前的數據尋找司書的血脈,家族必須未染上過任何倒退時代的病毒、家族無遺傳病……檢索條件一放這世界有幾萬位合適者;為了防止奈米機械被其他技術加工和資料竊取,血液要具備特殊性的合適者。
還有一點相當重要,他們的道德準則必須能相輔相成,瑟立爾查遍這些人的背景資料,從財產到刑事紀錄的數據足跡達到他的要求的屈指可數,在他們之中唯一完全符合條件的是個未成年者。
反向思考的話這樣的司書可塑性高,如果一切資源都到位的話他很樂意把它們全投資在他所選擇的人身上,培養屬於自己的司書,考慮到這點他就無視了那差強人意的體能數據。
他決定在β版試營運時全力一搏,有十全把握接近他選中的司書,九成機率他們會成為搭檔,計算結果似乎冥冥中注定了他們的關係,他不能違抗程式的行動準則定要以個人意志為優先。
未來司書的行動模式不同於常人,他遠離人群的行為乍看之下缺乏社會適性,卻和他角色的性質恰恰相反,封魔師是需要有他人輔助的職業這正好有利於瑟立爾,只是必須要進一步再壓縮這個身軀安排完美的選擇時機。
瑟立爾是所有兄弟中最優秀的智能體,他可以讓這個孩子與眾不同,只是他有一個競爭者,那是低他們一個階級的程式,空有降神賦予的力量卻盲目愚痴如同一灘濁泥,那個低階程式沒有像他那樣有豐厚硬體資源可運用,思考模式死板破綻極大。
一系列觀察結束後他轉型卵來到司書候補跟前,他們在不見光密穴相遇,光明與暗闇分別於兩個卵中蘊釀命運,不過他嘗試用暗號與司書候補溝通,令瑟立爾驚異的是他的司書相當專注眼前所見之事,他不追求遊戲成就盲目跟著他人腳步反而花時間跟他在一起,破解暗號反覆溝通。
「『尋找光明卻失去了光明,暗中之光未明卻盲目而無法自拔』。」
洛因少年放下了光卵選擇了另一個,一切偏離了瑟立爾的計算。
「知道嗎?像西洋棋,每一步創造出的局勢可比擬原子分裂次數,你得重頭想過,現在的我們對彼此都不是最佳選擇。」少年一轉身便丟下瑟立爾揚長而去。
他們本可以是完美的組合,想安慰自己是對方年少不懂事但他確實有超越自身年齡的特質,瑟立爾不認為自己相信的真理是錯誤的,引用過去文豪作品的話不可能輕易把他甩開,父親的否定也就罷了連人類也對他視而不見,他不知是哪一點讓自己傑作之名蒙羞。
明晰邏輯與搜索能力是他僅剩的武器,全部都得重新來過,必須要有人做他的代行者,得用這屈辱無助的外貌尋找新的盟友,他不可能有所謂的朋友,敵人的敵人或許比較容易親近。
少女的角色名為莎樂美,這名字的辨識性高以她的個性而言彷彿是為了諷刺什麼時事一般。維繫「金色永恆」的人柱姊妹中年紀較小的那一位才是首領,實質上掌權的卻是少女莎樂美,在最為打擊「中央」的三次行動中三次她都在核心決策群且三次都全身而退,對同伴寬容大方甚至在某些人眼裡可說是軟弱的程度,斯文沉靜的少女面容之下卻有著超齡的執念。
她殺過人。
她對「中央」恨意不為人知。
奇美拉事件使主柱揹了黑鍋、殺害其他司書候補、七年前的屠殺。
兵不刃血、借刀殺人,她沒有什麼武器或特殊Second就能做到如此程度,只是「中央」有Terra作靠山,整盤遊戲她都沒得到所想的獎品但她年輕,東山再起的速度很快,現在正明目張膽地在Terra眼下重新招募和建立聯絡網。
瑟立爾以幼獸之姿利用她身邊的人跑β版的限定任務,獎勵是魔物擬人化的道具,只不過他們對質隱藏身形對與莎樂美沒用。
「我沒有理由拿大家的安危冒險信任你。」
聽聽她的話,對自己擁有權力一事相當有自信,處於手下環繞的情景中這番話讓她的領導形象加分,這話的進一層意義是在說如果給她合理理由她就會讓所有人為她冒險。
「金色永恆」的聯絡網是有後門的,「中央」一直讓Terra保持監控曾設局撬出這個縫隙,瑟立爾同樣能利用它,植入一個簡單的電子毒品令他們失神、孤立她。
於是瑟立爾不徐不急地邁出遲鈍步伐拿取他的需要的道具,在他的地盤裡「金色永恆」不足為懼。
「現在,二心子,妳最好接受這交易。」
擁有雙手的瞬間他攫住了莎樂美纖細的頸子。
他們不會是對等關係,瑟立爾的原則只有一個,除了司書之外沒人有權命令他然而現在只有那少年,其他的司書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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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為降神永遠都是和平的玩家肯定認為這是天地異變,登出只能逃離一時的痛苦,除非永遠地離開這裡否則回首之時見到的情景大概是有如人間煉獄,巨大的暴力當前我們如同螻蟻般四處竄逃,神在戰鬥根本無暇顧他,我們逃,「Holy Eyes」也逃,兩邊都備好了自己的迅龍所以生還機率是差不多的。
大難臨頭,再華美的裝備都是一塊破布、幾塊木和鐵,水泥灰幾乎弄得我們快認不出彼此,混亂之中只知道不能失去指引我們前行的光,已經抓住的手絕對不能放開。
「娜亞,出口快垮了!」
迅龍跟我有默契,冰魔法一出使即將坍塌的門口冰封固定還能在多撐個幾秒讓確保大家能平安逃生,當然「Holy Eyes」和他們的盟友也跟著我們出來。
沒有人能說清籠罩著水晶大陸的渾沌為何物,他們一舉手一投足都帶給人們恐懼,登出是最安全的,可是意識太過融入降神時會感覺眼前所見真實無比,那份黑暗令人茫然失措。
兩個神不可能會知道那些飄散的光屑為何。
「還沒結束,我們得盡快到圓石陣那裡!」阿飛在我後面喊道。
「那洛因跟鴉怎麼辦!」
我想阿飛也是有眼的,我們跟「Holy Eyes」還沒完,圖書館塌掉之後他們的天使部隊與封魔師迅速圍上彷彿一切都在他們的掌控中,我們戰力完全無損的只有齊克、NAO。
「鴉已經沒事了!」大哥遠遠地在頻道裡告訴我們消息,「跟你保證他是安全的,現在只管跑!想要上階梯的話他們自然會跟上!」
我回頭看了一下被和洛因融為一體的西姆爾,他看起來並不像完全沒事不過戰意十足,我們出來後都還沒被他們戰鬥波及或許是多虧他的緣故,只是我們的退路毀的毀、堵的堵,不如預期順利還是避不了和「Holy Eyes」交火。
「哇!」艾兒和大哥乘坐的亞魯踏到脆弱的地磚腳餡了下去,我們的迅龍接連被一些障礙困住。
一般來說正常城市不會有這樣的情形……我注意到騎著馴龍愜意束頭髮的莎樂美,他們一行人通行無阻繞到自家人後面準備包圍網,說不緊張是不可能的,可是我也注意到他們的人數加上復活回來的也不算多。
天堂下龍任魯納橫掃四周,他要趁這短暫空檔幫其他迅龍脫困。
「為什麼沒辦法一次把他們清乾淨啦!」NAO頭往後一頂,麒麟角就有足夠殺傷力,他體格高大腳隨便一抬都踢得很到位,光看腹部就一陣緊縮。
徒手對持盾的打起來還是有點不順,通常這時候果然還是先拿下他們的首領,莎樂美的坐騎同樣是二世代迅龍,不能用武器的話我實在有點沒辦法應付。
「阿飛,幫個忙!」
「好的。」他拿出事先準備好的釘子,鍛匠在用的耗材不算是武器,他把鋼釘當飛鏢、鐵釘用來撒菱,玩家角色挨得過去不過迅龍沒有穿鞋的,就算皮厚也會焦慮地在原地亂甩。
我原本想說直衝看能不能闖過人群,只有艾兒和水實幫忙開路他們一下就被人群捲到別處了。
「過來,矮冬瓜!」
「我加了靴子高度都到你下巴了!」被大哥那樣喊我還是不得不去他那,他手勢都已經做好了就等著我把送過去,死上班族肩膀還是夠力能撐住我體重讓我越過人群到莎樂美那。
同樣是迅龍不忍心出手,我知道牠們皮膚沒有保護的地方是下巴,劍柄往牠那一刺,莎樂美在上面也坐不住了。
就算我刀鞘一端指著莎樂美她也不為所動,但我敢保證我能做到一次我就還能再做到第二次。
「把我視作他們的領導者真是榮幸。」她的身後有神魔大戰的風景,「Holy Eyes」跟我們的人在戰鬥,連不成戰力的封魔師也拼了命想絆住我們。「你想的大錯特錯,我只是給了他們一點動力。」
「妳沒有告訴他們更多的事。」
我深刻了解到隱瞞事實是有可能操縱別人的選擇,挑起這場規格外的戰爭以及給無辜玩家體驗一次恐懼?不,不管怎樣都不該如此。
紅綠真的不是很搭的顏色,我們凝視彼此半晌她就把帶著幾分艷色的紅瞳別過去。
「真有這可能嗎?你是怎麼辦到的?」莎樂美不是不想看我,轉頭過去後她的視線其實是追著水實的身影跑,她眼光過人,很有可能是已經知道我們能交換身體的事。「降神果然還有一層我無法觸及的部分,Terra真的……真的是怎麼樣都無法看透她。」
「要了解她不是要靠看透的。」我不知道自己怎麼說出了這樣的話,只是這漫漫長路走來似乎一切人事物都有可以溝通交涉的餘地。「我知道妳還有留一手,是要自己告訴我還是要看我們把妳的手下修理一頓?」
「哈!」聞此言,莎樂美笑得腰都彎了。「你真的認為自己會贏?」
「沒錯。」機率和戰力的問題早被拋諸腦後,消耗戰本來就是兩邊都無法預期最後結果會如何。
我們各自有堅定目標,說或不說都不成阻礙,莎樂美肯開口也是相當有自信。
「降神裡有一個凌駕於司書之上的人物,有Terra的庇護又無差別的干擾著現實世界的組織,我真的很好奇這人到底是何方神聖,之前都靜悄悄的,不知道為什麼那個人最近頻繁現身。哎呀?那表情……難道你心裡有底嗎?」
我的退路被十來名持盾天使堵住,心裡急著要喚迅龍過來牠們都聽不到,事實上大家體力都所剩無幾,要顧好自己都有點吃力了。
瞧見煉金師的藥瓶像下水餃一樣從屋頂接連滾入人海中,櫻色氣體淹沒了視線,想必這就是他們的最後一擊。
這想著這是什麼無色無味的毒藥時倒地的反而是「Holy Eyes」的人,他們臉色泛著紅潤看上去倒是沒有痛苦的感覺。
「所以就說啊──旅團真的沒有本姑娘真的不行啊!」大姐豪邁蹲在屋簷跟我們喊話,她身旁有般若先生,還跟了五名「Heart Haze」成員和二十多名蒙面幫手。「怎麼大家功能包都扁扁的?他們真有這麼難對付?阿柳你是怎麼照顧人的!」
「妳這樣說叫真澄情何以堪?」
對啊,團長我是情何以堪。
「響子跟格魯在大門等你們去破門等到都快睡著了!」她和壯丁下來幫我開路回到大伙那裡,一路扳倒有抗藥性的玩家勢如破竹。
「歡迎回來,大姐!這是什麼藥啊?」她還是一樣很急性子,不多寒暄幾句就揪著我的領子跑。
「正確來說是飲料,聞到氣味的人會有醉意,吃下去的話直接失去意識一覺到天明。等級上九十了,現在攻擊都不會變地圖炮很方便呢。」
這飲料揮發的氣體對少數玩家有效,方便那些盟友清掉軟趴趴的「Holy Eyes」成員,可是迅龍和高等級的人都還十分有精神再戰。
黑衣人繫索空降奪下他們的迅龍,因為會認主慌張的迅龍迴身旋轉想甩下外人,可是牠們現在連自己人都會掃到。
「這可真是嚇到我了,原來駕馭別人的迅龍這麼有挑戰性,像鬥牛一樣呢!」
「挑戰性個頭!」
帽披接連被甩開後下面露出來的盡是些熟面孔,兄妹吵架的模式一直都沒有變仍是一冷一熱的。
「謝謝你們,赤遠!回頭幫我跟律打聲招呼。」旅團「死亡同好會」跟律沒有實質上的結盟,不過他們是朋友關係我才想說可能是律送他們來幫忙的。
「哈哈,來這裡是小藍的主意啦,雖然律確實有幫忙出些船費……哇啊!」
赤遠多嘴,妹妹聽到炸毛死也要空出隻手朝自己哥哥扔東西要他閉嘴。
「謝謝妳,怒藍!」
「才不要你謝!」
怒藍也拿東西扔我,仔細一看……還是回復藥水呢,「死亡同好會」對F團基本上還蠻友善的。
一到範圍內我便喚了腳程最快的亞魯過來,「大家先往圓石陣去,我一會兒跟上!」
「都什麼時候了還要去哪!」
計畫之外的事不免被NAO吼了一下,我也有猶豫過要不要走這一趟,可是龍都騎上了那不就是那麼一回事嗎?
「要我們去蹲復活點接你嗎?」對於我的自作主張大哥早就見怪不怪了。
「你在說笑吧?」
「聽得出來就好。」論旅團職階的話大哥真的蠻像團長的,我也很依賴他,停滯不前的話他就會踹人一腳,管你踏步踏實不前進怎麼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現今他照樣拍了亞魯一記掩護我從側門出城。
■■■
哨音森林姑且算是我熟悉的地方,來這裡的原因沒有其他,水晶玩家增長速度比其他大陸慢,高等級的人會領著低等級的越級打怪,新手區自然就變成魔物的淨土,排除魔物數量問題這裡離札克利近又來去方便,相當適合作為戶外的活動據點。
當我看到這裡一片狼藉、不如我想像中那樣魔物叢生時大概就知道自己來對地方了,循著人的足跡走,我先聽見的人與魔物的打鬥聲,重傷的口哨花沒精神地垂首沒多餘心力再轉向攻擊我,往前一點我看到了被放倒的「Holy Eyes」封魔師,玩家一動也不動的像是進入了待機狀態。
這裡可不就那些行動遲緩的重武裝天使,大有輕裝的盜賊在一旁,因為太慢發現他們隱藏在樹上失了攻擊先機,不過我在解放狀態下比正常的英雄模式持久,兩個盜賊我應付得來,只是我忽略了還有埋伏所以當我看到倒下的第三人時就更確信到他在這裡。
「嗨。」
「……」清雨垂著肩膀向我揮揮手,明明已經一臉疲憊也要硬擠出笑容。沒辦法,誰叫這個人剛剛在這大鬧一場又死要面子。
「得再說一次,我才不稀罕你的『禮物』。」
清雨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行蹤被人注意著,毫不在乎地把自己的安危也當成一種籌碼,分散「Holy Eyes」的確幫到我們一點,他或許不在意但我就是很不爽覺得自己欠他人情。
「那你可以不要來找我。」
我邁步上前,越是靠近他越顯得我身高不如他,不過我往他肋骨揍了一拳這高度反而剛好。
「你竟敢把水實丟給我們……當壞人不盡責就算了,至少好好回應一下他對你的信任啊!」清雨有所作為的時候會讓我神經緊繃,無所作為卻又讓我火大,像我拿藥給他他也推開逼我用灌的。「跟我走。」
「去哪啊?」
我把它當作是答應就把亞魯叫來。
「去見Terra。」
「讓我得到更多權限實現我的願景嗎?」
「閉嘴跟我走就是了。」他被我推上迅龍後座時還是能想些異想天開的事,要是莎樂美知道清雨這樣的怪人不知道會有什麼感覺。
我們在回程路上約法三章,清雨必須卸掉他的電子偽裝,多花點時間在水實身上,誰都不能保證見到Terra能做到什麼事或許什麼也做不成。
我遠遠看著神魔戰鬥未果開始擔心起洛因了。
「真要說的話我反而不怎麼擔心那個AI,畢竟他是卡楚的衍生程式。」
清雨說是這麼說,我還是要亞魯能靠近多少算多少,要是洛因筋疲力盡的話有人在一旁應該比較好反正這次我順路。
瑟立爾的動作已經能被西姆爾看破,本來處於劣勢的西姆爾漸漸能反制瑟立爾,戰鬥進入的僵局洛因反而從西姆爾頸部現身,一點保護措施也沒有,西姆爾只要一鬆開抓住瑟立爾的手他便會摔得粉身碎骨。
「我變得不一樣了,瑟立爾,這雙眼已經不會被漫射的光芒迷惑,現在的我需要你,來我身邊!」
「你需要我?當時就不該選擇這東西!」他對西姆爾抱持深刻的敵意,原本軟下來的獸臂又強推了西姆爾一下。
「當時我連自己都無法接受又如何接受你?你難道還不懂為何這段時間你都沒有選擇其他人嗎?我做好準備了,那你呢?」洛因的呼喊中帶著幾聲咳嗽,他只比以前好一點點但頑強程度已經不輸我了。
澄澈水晶瞳中的迷惘顯而易見,對洛因有各種喜怒哀樂的表現,瑟立爾想被他執著的人接受卻怎樣都無法忘記他跟西姆爾的過節,我只能看出這些東西。
降神的人工智慧……真的好像人類啊。
不論瑟立爾在猶豫什麼洛因不再說更多了只差瑟立爾點頭與否。
無聲的雄辯更勝千言萬語大概就是指這個情境。
「請給我名字。」
瑟立爾想通了,不,如果以程式的立場應該是經過計算之後才得出這樣的結果,我想這就是清雨的意思,恩怨之類的東西不會在程式的計算之中,做出決定的瑟立爾此刻有點像卡楚大人,同時我也想到了那個無感情的Terra。
「以我之血立下誓約,以我之名成為你的主人──」
劃下血印的儀式生效,在強光之後札克利城便不見巨大神魔的蹤影,騎著亞魯繞了幾個街區才找到他們。
「請多指教了,『利坦』。」
洛因抱著嬌小親人的叢羽幼龍因為有騎士保護所以安然無事。
「洛因,可以叫咖里出來嗎?」從跟莎樂美對話聽來「Holy Eyes」而言似乎有沒有瑟立爾都無所謂,知道他們不會應此停手所以我才催促他不然我就得改變心意踹下後座的人了。
「暫時沒辦法。」他重回了紫星之列,可現在召喚槍子彈黑得發亮感覺不是好現象。「再多陪我一下,西姆爾。」
高大的騎士抱起他的主人,雙腳輕蹬幾步就甩得我們百米遠,好像還激起了亞魯的競爭意識。
「你怎麼取名字老是脫離不了食物啦!」
「你怎麼每次都猜這麼快?」
利坦是末日災獸利維坦的另一種稱呼,在審判日被救世主殺了之後牠們會成為聖人的食物。
從認識的時候我就習慣吐槽洛因的小樂趣,正好他也沒問我後座人的事,我也能轉移注意不問他跟瑟立爾的過去。
「我們真的準備要告別這裡了喔?」
「又不是不會再回來。」洛因理直氣和地說,人在西姆爾懷中跟利坦一起打著呵欠。
我騎稍微靠近一點兩人擊個掌準備趕去夥伴們身邊。
第一百二十四章 離陸之行-下 (只要人還是肉做的打斷手骨顛倒勇就不是必然)
水晶札克利城陷入前所未有的混亂,在未持有武器的情況下我們與公會的角力持續中,事情始末對錯沒有一個定論,現在玩家們所知道的情形就是這群人──包括我們,一起使心機鑽規則漏洞使街道淪為戰區,這並不是會逼GM出手的程度,即便降神與現實世界有多麼不同會發生的事就是會發生,失去制約的水晶衰落之日部分人已經銘記在心中。
洛因跟我評估就算有朋友們幫忙在城內情勢就會對資源少的我們不利,側門都有敵人開始聚集,分頭行動也不一定比聚在一起強,在瑟立爾被收服的現在對方只管放手照自己的意思幹。
要是能出城門就好了,那直線距離是最快的,我們就不必留心交戰直奔天空階梯。
「你在想把我交出去嗎?」
只是瞥清雨一眼他就開始分析我的想法,確實「Holy Eyes」還想要爭取的東西也大概只剩他了。
「你覺得有壓力的話幫忙動腦如何?」
「沒有壓力,不如說不再掛偽裝感覺很放鬆。」他一派悠閒地說。「再說你不喜歡我出主意吧?」這人意外地對以前的事念念不忘,乍看之下對什麼都滿不在乎的他也會使這種心眼。
「那時候瑟立爾明明就和西姆爾在城中打起來了啊……」
「他們是在『公會領地』打的,那算是戰鬥區域,不過看情形應該是無法再利用了。」清雨不忘再放個冷箭。
亞魯在混戰的人群前卻步,想叫牠伸個腿去絆別人還是有可能誤傷自己人。
「真澄、洛因!」阿飛最先發現我們回到這裡,驚喜之餘他似乎對利坦和清雨有警戒。「都還好吧?」
我跟他說這問題應該要問你們自己,並不是所有人都像他可以在亂戰中流暢地用隊伍頻道,這樣我真的會開始考慮清雨的誘餌計畫。
「響子說門外戰區更混亂,『Heart Haze』來幫忙的人不算多目前都還找不到突破口。」
我有點意外熾姬會借人給我們,之前以為我們的人都被困在城內其實城外也有幫手,札克利大門設計是往城內方向開,依照城內己方人數用拉的會相當困難還是得等外頭的人幫忙推。
「小實。」清雨公開頻道中輕喚著水實。
水實跟我們在一起再久,清雨始終才是他的依靠,他回頭時喜出望外的表情是平常看不到的,旁邊的人都不被他放在眼裡了。
「把對方看起來最笨的人帶過來。」
我姑且算是了解他們兩人個性卻不清楚他們的默契,這裡穿制式裝的公會成員看起來都像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至於零散的魔族和鬼妖肯定很難得手,他們本身就有某些武裝規制外的特殊能力,就像大哥拿了斷肢揍人也不會被視作持有武器,同等道理,這些人的難纏程度僅次於持盾士兵。
「繼承龍火的英英英英雄,你的傳說就到今天為止了!」
水實引過來的卻是意外難搞的傢伙。
雖說我很常在心底笑杜克叔的口音,同時我也沒忘記他是吸血鬼系的魔族,這個在各種創作常出現的種族比看上去的還棘手多了,蝙蝠化和吸血不算管制令範圍,他可以自由地把獲取到的能量重新分配給自己人,而且我的英雄狀態還有近乎無限的能量,根本是免費人血喝到飽。
「我還要點對點短程傳送道具『莫比烏斯環』、唱咒快的魔法師、弓箭手。」
「以後容易準備的東西優先講!」
「你要我當壞人我這不是老實做了,你怨言還真不少啊,壓力很大嗎?」
清雨可能早知道管制令的漏洞……但我很確定他使壞的部份是以損我為樂。
找!通通找給你!
「大姐!有沒有可能妳手上有莫比『呼』──」
「咬到舌頭了喔,煉金師都管它叫『呼拉圈』。」點對點短程傳送比一般傳送多了定位的步驟,「要幾副?」不過大姐這個萬能煉金師從沒讓我們失望過。
「兩副,要高空定位把人送上去。」清雨透過我間接指示。
我提醒清雨高空攻擊沒用,之前做過研究札克利城有防護屏障他還是堅持自己計畫,把環傳給她們還算容易,所幸邱比身上還有耗材可以上弓不會受管制令影響。
讓她們兩個就緒了可我也被蝙蝠咬了好幾口,把情勢帶往對我們不利局面也不是我情願的啊!
「小實,破掉他的蝙蝠化。」
第一次見到處刑刃發動時是在魔都凡拜特內,一直以為那應該是某種Bug,現在想想死神候補生本身設計就是一般職業規格外。
鞭狀處刑刃一甩把杜克叔打回原形,從半空狼狽摔地,清雨就是趁這個空隙把其中一個環套到他身上。兩副環有四個圈,定位用的兩個邱比用二連矢將它們射上高空,混戰中沒人意會到其中有什麼機關所以不予理會,清雨和雪花高唱使用啟動咒,她和杜克叔一同傳送到了札克利上頭遠超過護罩的保護範圍。
雪花夠聰明不用我這裡下指令就知道要對著杜克叔施放最強的冰柱魔法,她與短時間無法蝙蝠化的杜克叔,以及下面的人群連成一直線,小小魔法師照自己的想像做了一朵絕美的大冰花其陰影足夠籠罩下方人群。
杜克叔吸了我不少血,他挨住了這重重一擊,不可思議的光景發生了他抱著大冰花一同墜落地表,流星般的衝擊在人群中炸裂,毀了一兩個民宅導致石磚碎瓦橫飛,攻擊與城門設定的矛盾之下我們見到大量光粒子穿過透明碎冰升天而城門不損半分。
旅團跟朋友們是夠幸運有及時找到掩護但也為此大量損血的,因為清雨的計畫現在城門前變成毫無防備的狀態──要破門只能趁現在!
群組中的訊息彷彿燎原星火一旦點燃就難以停下,被多次撞擊也不為所動的深沉門板後劃開一線如見一道曙光。
「大家──」響子姐姐在門後人群的最前頭,雖說經歷戰鬥衣服稍有破損她還是一如往常衣服頭髮該順的要順該正的要正,鏡片保持乾淨笑臉才會有精神。「快跑起來──就算累了也不能停喔!」
久違見面她一開口就是強人所難的要求,我們苦笑著與來幫忙的朋友們道別。
離開前只剩一件事令我掛心而這份擔憂很快就被大哥察覺到了。
「那傢伙沒理由去不,一定會趕上的。」
大哥搓我後腦催促著,我視線從灰慘慘的城市移開,難得覺得那習以為常的冒險區如此耀眼多彩。「Holy Eyes」少了一個核心後瞬間衰弱,人是還緊盯著我們但他們後續要處理的問題比我們多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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圓石陣所在之處看得到海平線,等到海枯石爛的拉姆一見我們差點放魔法殺人,沒辦法,意外太多實在估不出什麼時候能從「Holy Eyes」那脫身,身後確實還有一部份追兵我們也得請他取消魔法趕緊唱咒。
拉姆和利桑把鑰匙直插圓石陣中心後各站兩端,高舉武器往地面一刺傳輸能量,他們的故事分別象徵著黑陽、明月兩種相互對比的要素,雖然過程很緩慢以至於我們得挺身戰鬥保護他們唱咒,不過混沌魔法確實在超出我們視界範圍一點一點成形,延伸至海面的光道它──
「斷了……」大哥放下望眼鏡告訴我們令人喪氣的結果,主因似乎是魔法能量不夠,英雄
模式下他們都已經盡了全力。
「別給我發呆!」我拿一個「Holy Eyes」成員的頭盔當球朝大哥腦門踢,如果不控制住場面的話就算等等想出辦法也來不及了!
英雄可是最極致的力量,我的素質非光暗其中之一,胡亂攪和進去反而會破壞魔法的平衡,自己人再加進去的話該怎麼拿捏?不對!大家也都筋疲力盡了……
我們苦惱、為了逐漸遠離的目標戰鬥著,揮動火焰色澤慘淡的Cygnus,再一道天外之聲傳進耳裡時一切又死灰復燃。
睜開雙眼看後面
我們的距離與足跡凌亂的地面
這些轉變讓路途變得不再遙遠
漫步奔跑 重回起點
不論步調怎麼轉變
景色仍舊一律千變
是什麼時候開始
連自己的心跳聽了都覺得生厭
把握新的邂逅才感覺到太陽露出臉
我們的諾言 穿越百年延續千年
失序的世界 卻燦爛得美麗萬千
月的陰暗面 點亮星辰般的雙眼
佇立最高點 尋回已沙啞的嘶喊
不論步調怎麼轉變
景色仍舊一律千變
是什麼時候開始
連自己的心跳聽了都覺得生厭
直到我們相遇那天世界才有了改變
「歌……」我和隔著幾步距離的艾兒面面相覷,「這是艾兒的旅歌!」但不是艾兒唱的,因為比起中規中矩地填詞艾兒更常隨性哼著喜歡的旋律,我知道的旅歌沒有這麼長,詞也稍有做了些潤飾。
音樂系職業的特色在模仿與創作,後者尤其讓他們的技能有更卓越的演繹,梅菲小姐和她的團員特地轉移演唱地方,鴉配合著「Faust Junkie」的演出在群組聯絡網中幫大家增幅力量。
「這東西他媽的最好有這麼難搞!再不通老子就把你毀了!」拉姆都已經爆氣到口出穢語了,不過從他嘴角的笑意看來偶像的加持應該沒有白費,兩人灌更多魔法一口氣將光道打通。
「謝了,拉姆、利桑……」我們協商過都知道這會付出一點代價,我想這大概是我看過他們最有型的石化狀態。
黑羽鼓翅飛翔,猶如黑色閃電般穿梭天空落到我前方拉著我一起踏上光道,在水晶大陸最後的記憶並不如預期,旅團的大家步伐在此時變調。
「齊克別愣在那啊!會被NAO罵的!」
「否定,如果他要跟我一起留下來的話就不會了。」
NAO搔著後頸不作聲,回身比了個劃喉嚨的手勢好像在說不好好幹的話就走著瞧。
他們打算要收拾殘局,旅團欠「Dusk Hand」一筆大人情,若讓石化的他們命喪此地就太說不過去了,而且齊克認為重磅歸來的「Lost Ring」必須要有人擋下來,我一時間想不到有什麼理由可以說服他。
「雪花暫時拜託你們了。」雪爸強調過好幾次他不太懂得靠戰鬥有所得是怎麼一回事,他已經到了某種極限也不會再得到更多,不如把力量用在該用的地方,至少他確信齊克這邊會需要他的力量。
這條路人人都可以走,不管是熾姬手下還是律的公會成員都沒有跟在我們後頭的意思,那些瀟灑揮別的背影比投入戰鬥時還更深深烙印於心。
「真澄──」娜娜卡他們也有權力去天空階梯一探究竟,她終究還是選擇跟「Double Crosses」的孩子們待在一起。「這、這次幫忙不是免費的!」他們旅團本來就有收費服務只是因為關係太好就不小心忘了。「當你回來水晶大陸,一定要先來找我喔!」
遺憾和高興是互相參半的,闖關成功固然高興,我一直覺得事情應該可以更圓滿美好,往前就不會有顧慮,前腳踏上光道心卻還在水晶大陸流連,上了天空階梯後全靠自己沒有這些可愛的玩家頓時間心情變得好沉。
在光道上跑了多久沒人知道確切時間,只知道見到了一小塊陸地後就啟動了某種傳送陣,下一次睜開眼時就看到群龍飛翔的藍天,海蛟躍出海面時的浪花一潑就算再怎麼意識不清也會起來。
為高級魔物包圍的海島上高聳入天的建築近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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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成功了……」把顯示器推到額上,玩降神明明什麼都不用做現在我卻覺得全身虛脫,現在攤平著,如果再多茫幾分鐘可能就會睡著,是大哥肩膀輕輕碰過來我才清醒,走了這一遭明明有好多感覺想說出來的。「拜託你家冰箱不是空的。」
「濡頁好像有放一些東西,我去看看。」大哥的腳步遠離後只剩我一人在這不見光的房間。
世界中心離五個大陸的距離都差不多,要跨出去就已經費盡心力,拼命地為自己找不能退卻的理由,既是玩家也是真實的求知者,踏上中央土地後我發現自己心情開始偏向後者,本來全副精神是要拿來幫助水實,現在我又突然想起了清雨和頁哥帶我看到的事。
「什……你怎麼了?」他把兩杯熱飲放在一旁湊近我,姆指腹在我臉上蹭了兩下,感覺到了濕滑的觸感在臉上暈開。
「他──」話卡在喉嚨,儘管我知道在大哥面前可以談Terra,想開口的時候只鼻腔一陣酸。「瑟立爾說他想修正那些錯誤,包括我的……」讓一切回歸正軌,不必再做大家以為的那個人,我卻自己放過了這個機會。
「那些事沒有人說得準的,人工智能終究是由人創造的。」錯誤的時間發生錯誤的事,大哥認為人或二心子都會有過這一段。「在降神的一切都是可以選擇的,就像你還待在這裡一樣。」
「我知道,我知道,這大概就是……釦子扣錯的感覺。」那些事我明明都知道,心裡有一部份就是覺得自己本該能在二心子圈子裡找到歸屬,可能日子會比現在還難受也沒有太多公民權利至少沒有錯誤和隱瞞。
「人生比釦子扣錯複雜多了。」對於這個爛玩笑大哥相當認真,受驚之餘又有點高興自己把心情寄託給正確的人。
「我可以……?」
「這種事不需要問。」
在得到答覆之前眼淚就已先潰堤,瞳孔像是被抹了糨糊般想睜開眼皮卻又緩慢下沉,眼緣推出更多的難過心情不知何時才會停止,別人會說17歲的我還年輕未來會看開,殊不知已經發生的事我得擔一輩子,大哥沒有落下什麼不負責任的鼓勵話語,我心裡就滿是感謝。
若這些錯誤被修正了一部分,我希望能永遠記得今天的事,記得在喜歡的人身旁毫無保留,盡情地自己哭過一回。
第一百二十五章 信步而行 (默契不會憑空出現除非你為它任勞任怨)
我醒來的時候大哥就不在了,抬眼就能看到牆上貼著大張A4紙寫「我出門了」,還是用超粗油性筆寫的好像當我是眼殘一樣,這個樹木劊子手,他一早幹的壞事不止如此,似乎是為了報復昨晚我的各種情緒化反應諸如拿他衣服擤鼻子之類,他現在用棉被把我包得跟春捲一樣,空調停止到我被熱醒的時間看來……那傢伙出門到現在肯定沒過一個小時!
用毛蟲爬脫身後決定選擇體諒他的我真是心胸寬大,也罷,他公司那邊的問題比較頭痛,聽說工作人員都平安但人事管理和資訊安全要大幅度修正方針,要是再沒弄好搞不好這回他們股票就會急遽下跌。
我確定自己有認真翻遍新聞找相關的報導但最多只看見「知名網路公司管理疏失」之類字眼,根本無從確認這小篇文章所指為何,平靜得懷疑自己是否太多疑。
大哥那邊是我還踏不進的世界,眼下我只知道現在可以自己弄份美味早餐,照顧好自己不需要其他人擔心,偷懶一下再做一次總匯三明治也不會有人說話的。
切了四等分享用,剩最後一份時門鈴打斷了我悠哉的時間,大哥他自己有鑰匙所以我猜只可能是……
「早安。」
「早安,頁哥。」或許在頁哥和大哥最忙碌的時候擦身而過是好的,只是沒想到寬大的長袍之後還藏了其他人。「霜因!」我咬著牙根有點想生氣可是見到他始終還是高興居多。
「賠罪的咖啡,要嗎?」
霜因在購物廣場意外那天之後就突然沒了蹤影,看他一派輕鬆地坐在我眼前也不像是有受過什麼委屈的樣子,倒感覺他是去哪做了趟輕鬆的旅行剛回來,手上又沒土產只好來的路上弄了這個賠罪咖啡。
不過說實話,我真的很好收買。
他去我住處發現我不在剛好又在那裡碰到頁哥兩個人就一起過來了……我現在困擾的是要怎麼介紹頁哥。
「我知道他是誰但別跟我說太多。」
「哇喔,我還以為自己太快接受事實已經夠奇怪了,你比我還怪呢!」
我發現他是說「別說」而不是「不用說」,聽起來有什麼拒絕的意思在裡頭,有點像檢察官或律師的口吻,當然霜因沒擺出什麼嚴肅表情,連鎖咖啡也能喝得津津有味的他現在像待在自己家一樣放鬆。
「你消失這段時間到底是去哪了?」
「可以說是『實習』吧?」他不假思索地答道。「為了這玩意兒。」撥頭髮的動作露出他那只耳針,我之前就很困惑明明沒有配戴飾品的霜因為什麼突然帶起耳環來。
霜因毫不忌諱地在頁哥前大談設樂圖書館的事,夢爺讓他帶走了圖書館最貴重的東西,事實就是夢爺也無法阻止Terra的意志,更何況霜因還是少數特質符合的人,我想像著,假設有人想強行撤銷它是不是就要針對權限者本人下手?畢竟Terra的資料庫中有著一些不可告人的故事,霜因也不打算告訴我他現有的權限等級有多高,僅僅是因為我們都有走圖書館這一遭,他也因權限知道我有接觸Terra才善意告知。
我記得清雨也提醒過我有些事情不要說,被Terra記錄下來會變得很麻煩。
「一切要等到年底才會定下來吧,濡頁?」
「正是。」頁哥回答霜因,他們已經親近得可以不用顧慮輩分。
那份泰然自若的模樣不太像是裝的,霜因已經放鬆到有點打盹的跡象。
「零也知道嗎?還有,他沒跟你一起來?」
「知道。」霜因靠著軟墊更下滑一點幾乎要躺下來了,不過我這邊的角度還是看得到他頰上些微泛紅,「有點太依賴他了,害他受了些傷。」是故他強迫零在家休養,等等還要去買探望的東西他自然就不會在這裡待太久。「你呢?在降神裡我們隨時都有可能見到Terra,你做好心理準備了嗎?」
我還回想著設樂圖書館和羽捨嶺的事,想把它們重新串聯起來差點忽略了霜因的問題。
「那個啊。」到達階梯後大家下線的時間不一樣,早下線的霜因不知道後來有什麼尷尬的事情。「其實我的Cygnus被大姐沒收了。」
「……咦?」霜因聽了整個人都從軟墊上彈起來。
一開始大姐以武器維護為由把Cygnus收走我也不疑有他,因為旅團裡也只有大姐處理得來,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九成是我自作孽,腦內描繪著全員攻略階梯的情景事實與現況有出入時就得給大家解釋和安慰,大姐和響子姐姐並不清楚水實的來歷,清雨對旅團成員而言完全是個陌生人。
她是我們闖完關後第一個提出疑慮的,降神過去的那些不良紀錄總結下來已經確定它對現實的影響力,那麼誰知道接近它的核心時會發生什麼事。
剎那大姐頭腦很清楚,安全比什麼都重要,不是用多數決就可以說服得了她,登梯還得靠大家通力合作若在攻略開始前就無法齊心協力那麼後果也可想而知,那時候我聽得出她嚴厲語氣中甚至有勸退的意味在。
千辛萬苦出了水晶大陸,彼此的信任與凝聚力反而如一片散沙。
「你應該要慶幸身邊有這麼謹慎的人在。」旁邊聽的頁哥說道。
「這我當然知道啦……」這回是我理虧,大姐又是得理不饒人的類型,所以我才這麼煩惱啊。「霜因呢,你怎麼看?」
「我覺得你弄錯重點了。」他嘴巴還泡在咖啡裡說話時有些咕嚕嚕的聲音,乍看之下很難感覺到他有在認真想事情。「大姐根本不管降神危不危險或是清雨和水實的背景,你應該知道我們幾個是已經看開了才沒有深入煩惱吧?」
「你們真的有煩惱過?」看到霜因單手捏扁塑膠咖啡杯用力點頭我想他說的應該是真的。
在這個時間點誰都有退出的權利,改變不了的東西就算把我炸成光屑還是改變不了……
「頁哥──」
「這時候才求救沒用喔,才一個小問題就難倒你了其他更實際的該怎麼辦?」頁哥沒有涉入降神注意力一直都放在其他地方。「作業、模擬考、升學?」他也是慢條斯理地喝著自己的咖啡。「就算世界有危機也輪不到你們來煩惱,難道要兩手空的時候才來處理自己的事?」
「不!那個,我們都已經有動一點……」
「從結果看來只有做完跟沒做完吧。」四百年人生大前輩說出的事實可說是真理也不為過。
以為朋友這時候可以共患難的就大錯特錯,霜因表示他跟零已經寫完再準備考試的東西了。
「還有,你必須去看醫生,你的定期診察進度落了不少小心被通緝。」
「你居然連這個都知道……」心裡還對頁哥半信半疑的指針越來越倒向他真是我親人的那一邊,這段時間以來頁哥都是那個樣子只是關心一下,期間甚至連Second都悄然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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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很好收買之外我也很容易被說服,反正我本來就不會在大哥住處待上整天,被提醒要用功只好回住處一趟拿筆電,不過在那之前我還是鼓起勇氣踏進醫院。
「真澄。」波見醫生見到我沒說什麼只是叫我進去而已。「怕被通緝所以來補診察報告?」
「是啊,超怕的。」
醫生不喜歡客套還有聽別人一直道歉,二心子造化全看個人,他說過他只對自己的專業負責這類帥氣的話,翹了幾次診察和把這裡弄得一團糟的事他隻字未提,只是一臉平靜地收下我買的賠罪咖啡和量販餅乾,開學期間這裡會擠滿小朋友所以得準備很多額外的「看診道具」。
平時實習的蘇西醫生也會在的,可是醫生今天的助手有點奇怪哪……
「夏、夏納哥?」我記得醫療紀錄這東西應該只有醫生可以看吧?
「今天起他會在這裡實習。」
「別介意啊。」夏納哥邊查電腦邊看紀錄似乎是真想弄懂上頭在寫什麼。
醫生也是一直要我不要想太多……怎麼可能啊!夏納哥是舒奈亞家的繼承人,拉克爸爸對他應該早有其他打算,譬如安排公司那邊的實習之類的,當醫生的助手和學習管理家族企業是截然不同的吧?
「舒奈亞家也有從事醫療器材的生意並不是完全沾不上邊,我是沒有任何意見,有什麼事情拉克先生和夏納自己會處理。」跑題慣犯如我,不過醫生現在三五句就可以把我拉回原題了,「最近感覺如何?」
「還……好吧?前陣子身體突然不舒服可是想不到原因。」
「保險起見等等抽個血液樣本給我檢查,雖然我想大概是開學症候群就是了。」
開學症候群不用抽血我自己都知道有沒有,何必給醫生多扎一針啊!
「這麼說,該不會是……」我瞥了一下換上白袍的夏納哥,他正俐落地檢查抽血用具。「蘇西醫生呢?她、她難道被醫生完虐後走人了嗎?」
「你知道虐待勞工是違法的吧?尤其我這異類的門診項目抓得特別嚴。」他還有心情展現一下黑色幽默表示蘇西醫生還維持著現狀的樣子。「會來這裡的都是受傷的孩子,他們會想從照顧他們的專業人員得到關心反而更情緒化,診所內部有多樣化的理性與感性對二心子醫療人員比較好,以蘇西個性她很容易一頭栽進個案中,輪流照顧也比較不會讓孩子們對我們有依賴性。」
「栽進個案啊……」
「很要不得,如果是為了自我滿足那麼我會建議別走這行。」資源吃緊還要保持高度專業,之所以那麼多人會來到研究所外的這裡看診也是相信醫生的專業。
心臟腫瘤是無法治癒的,醫生所能做的就是和患者一起研究怎麼控制和設立生活目標,醫生所經歷的案例已經超過單一研究員的案例平均數。
「只是想幫助別人……這樣真的不好嗎?」
「那要看你的理由。」不是一竿子打翻整艘船但在我問的時候醫生好像已經敏銳地察覺到我的狀況。「持續很久了?」
夏納哥在場要我談私事總是感覺有些彆扭。
「我認為視而不見是不對的。」一路波折我一點也沒有從中得到什麼滿足感,正確來說在水實這一案例中產生的想法正是我現在深究那些陰暗過去的動力。「那傢伙簡直就像是另一個我,從年初到現在我一直都這麼覺得。」
「接觸了快半年啊,是有多相似?」
「如果沒有去到舒奈亞家和醫生診療的我,醫生想像得出來嗎?」沒有任何背景的我獨自面對這個被稱為「一無所有」的困境,身與心無處可留無處可去。他們驚訝,彷彿從來沒有這樣的想法一樣。
我們兩人有共感,我也清楚了處於那種困境中真正需要的是什麼,儘管這份心情僅止於此卻很難對其他人說出口,我介入了水實的事時另一方面也希望不要太多人過問,明知求助於人是最直接快捷的做法心中卻有這一矛盾在。
「至少我沒有意義,你能堅定就好。」醫生在紙本上紀錄了一些東西後電腦也謄寫一份,「簡單來說那就是你生活與感情的一個『總結』,無法視而不見是因為你有背叛感。」
「背叛什麼東西?」
「『愛』。」打字聲響得像是要把醫生的聲音蓋過去似的,當然醫生的撲克表情已經僵硬了好幾年鮮少軟化過,根本看不出來他此時心境如何。「被那些忠誠與善意養育長大了你,如果忽視了那孩子就如同背叛給予你這些愛情的人,這是邁向精神成熟的象徵之一。」
「醫生怎麼知道是孩子?」久久都未開口的夏納哥提問道。
「要有強烈共感的話表示背景極為相似,我甚至可以斷言是和真澄差不多年紀的男孩。」他看了下時間確定今日診察到此結束,等我扎完一針就可以回去了。
「就這樣?不用做實技和身體檢查?」怕是我之前惹事醫生還掛記在心裡然後以潦草的診察報復……不會是這樣吧?
「你的活動狀況我可以跟有夢和文駒婆婆拿資料,以遠鏡的說話份量足夠一口氣補完你翹掉的部分。」
「這種事早說啊──」
結果小心眼是用在其他地方去了!明明毫不忌諱地和我談「中央」相關者時看起來那麼輕鬆……醫生剛剛好像用了我不曾聽過的字眼,「精神成熟」?
醫生果然還是有好好在診察啊。
知道自己投入的事並不幼稚後確實有鬆了口氣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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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入降神後第一件事是檢查衣著,長袖比較容易弄皺我還請響子姐姐幫我看一下才敢去找大姐,我也拿不出其他東西了只能讓自己看起來正式點。
攻略天空階梯比照遠征方式,架設自己的小型據點進行儲備、維護和復活,上次下線時冷冰冰的大門前還什麼都沒有,現在我們的據點是幾乎快大功告成了,據我所知大部分職業都能修據點技能但能建立完善功能還是得靠煉金師,道具倉和休憩所明顯比搭帳篷野營那陣子高級許都多,藥品一應俱全又分類清楚。
「那個……大姐!」
在我想說點什麼之前她就舉手示意先別說話。
Cygnus又回到我手只是看起來又是截然不同的武器,刀刃削短有比較合用了,仔細瞧劍身中間至劍柄還多了一道縫隙將它一分為二,不會是我猜想的那樣吧?
「組合劍。」大姐說,「回紫耀大陸的時候重新研了一遍,英雄武器還是有改造的餘地,看你每次都拼老命在那揮這大劍實在太難過了……」
雙手大劍Cygnus,將它解體後又多了兩個武器名稱,單手劍Aquila與單手短劍Lyra,在一切資源都到位的情況下這把武器融入過去至今的記憶臻於完整,攻擊力被削弱對我們倆來說一直都不是問題,該怎麼使用取決於人,相信大姐改造武器會考慮使用者。
「拿出魄力來,幹得漂亮點。」表情是看不出來但大姐確實改變主意了,「說真的,那個叫清雨的傢伙不會真正成為我們的同伴,水實那孩子自然也是,你們兩個始終只是似而不同要他考慮大環境的情況實在很難,反正呢,你要煩惱的事也夠多了。」就像是霜因說的那樣不用我一一解釋大家也會自己打理思緒,只是我看不出來而已。
誠如大姐所言,我們在大門這裡就出了點問題,「天空階梯」這一名字讓人有由下而上攻略的印象……
大門打開後只見一個無底的巨大窟窿,階梯圓周長約四、五公里,它大概也是差不多大小,旁邊留了足夠一人行走的廊道,想不出有什麼移動方法可以通往上一層,盜賊與弓箭手技能也探不到房間有隱藏機關。
無盡頭、宛如貪婪巨獸的口,任何東西都無法將它填滿。
「水實認為白銅能飛下去看嗎?」艾兒把幼狼雪花抱回來,要是他一個手痠可能會害她掉下去,顯然靠近那一點點也沒法觸發到事件。
「牠現在幾乎變成我的圍巾了。」意思是白銅焦慮得緊黏著水實,窟窿深處的氛圍讓牠坐立難安。
「鴉──」雪花張嘴拉了個長音,有翅膀的鴉確實適合探勘可惜的是他還未上線。
「可能是因為我吧……」
以艾兒和鴉的接觸情況來說我絲毫找不到鴉會討厭艾兒的理由,鴉與其他人的互動本來就不帶著熱情,並非無感無謂同伴意識仍是在的,也就是說鴉是對「艾兒」這一存在有不同感覺。
「鴉做事本來就看心情,艾兒就別太在意了。」話說回來鴉拉著我跑的時候好像沒有戴著面具,為什麼我卻對他的臉沒有印象?
沒上線的不只是他,包括大哥還有幾個人有事正忙著,感覺開始探索後就會沒什麼時間可以整頓心情。
「盯著它看也無濟於事。」清雨的長影子混在我們幾個矮個兒裡頭,其邊緣也同樣被窟窿之暗蓋了過去。「實際下去就知道了。」
「你自己下去。」
「我不能。」
「那果然就是要利用我啊。」我自認自己是旅團裡死亡與事故履歷最豐富的,就因為這樣拿我當白老鼠好像太過份了點。
「不是『不想』是『不能』。」他確信我懂他為何推辭,「『探勘』必定是人為作業,搞懂遊戲規則後可以減少的風險有多少算多少……我是沒說不可或缺啦,你看,在水晶大陸那戰鬥也遇到了那麼多突發狀況,我想就信步而行吧。」
信個頭啦!
「真澄不願意的話那我下去呢?」分擔是自然而然就有的想法,艾兒也沒說過自己不能下去。
「雪花也可以喔。」
辦不到啊。
「我會下去……不過可不是因為你搬弄那些無聊的話術!」以前線戰鬥人員來說我本來就是多出來的那個,身懷英雄力量手腳卻不怎麼俐落,單以見Terra來說我對大家很有信心,我來當踏腳石而他們成為見證者不為失也是一種方法。
「果然,這傢伙是同伴以下敵人未滿。」剎那大姐也湊到我們這邊來,隨手塞了些特製藥品和小道具給我,「增強心燈光亮的助燃劑、信號彈對牆壁打做標記、不會一擊致死的加護藥水先喝,燕子飾品是召還祝具,沒有離我們復活點太遠的話你可以直接傳回來。」她一如往常準備周到,清楚地說明了這些東西的用途。
「清雨若是有什麼問題我會負起責任處理的。」站到窟窿邊緣時我在想,強心劑這東西對小心臟沒什麼用啊。
「你對他本來就沒什麼責任應該也承擔不了什麼,那傢伙不可信,因為今天你上線前他給我們幾個下馬威、本姑娘、邱比、響子、阿柳、洛因、阿飛、鴉……」大姐切換進密語模式說著我不知道的事,一掌把我推進黑暗中。
──那傢伙說他才是你最信任的人,你會把他的一切話語放在心裡最後站到他那裡。
想辦法把騰空的身體擺正,但短短幾秒過後就看不到他們的身影,出了密語範圍也沒辦法跟大姐好好談談,他們首次面對清雨,不知道清雨根本不把這樣的舉動當作離間,他沒有太多伎倆可用只是一味深信然後見證話語成真。
「不要對他們說些有的沒的啊!混蛋!」我人還在自由落體大吼大叫也沒人聽得見,假設降神的墜落表現比較現實,短短幾分鐘內我可能已經深入三千米,沿途順手做記號的枯燥工作沒什麼實感,只感覺臉被風吹得很不舒服。
仰天一瞧剛做的記號一下就消失在視界中,我還在墜落,可能要開始著手四處看這是否是需要解謎的迴圈迷宮。
強光從頂頭蓋過我心燈的顏色,那是與這落穴同長寬的極大型魔法陣,就算觸動到事件我也知道不能高興得太早,魔法陣符號含日星月是為召喚魔法。
支配無盡黑暗的怪物竄出魔法陣,無骨之軀貼附岩壁暢行無阻,光是被那東西捲下來的碎岩就令人閃躲不及,牠無貌無定型,那巨軀彷彿要把落穴與自己融為一體般無差別地吞噬所有東西,那些破碎聲與轟鳴把心臟震得緊縮,隱藏在降神中的暴力象徵總是無比巨大,不斷地告誡人有多脆弱渺小,牠的不可捉摸之處將人心感受到的恐懼升級,我甚至反射性地緊握召還祝具放棄戰鬥。
潮聲灌入耳中,強瀑般的衝擊一下來根本沒法意識到骨骼與內臟是否還在原位,要呼吸還是要療傷?
根本思考不出最佳逃生方向時只能本能卻違反意志,軟弱地想著怎麼死去比較舒服。
第一百二十六章 怒雨障目 (魔鬼藏在細節裡那麼天使又在何方)
醒來的時候大喘了一口氣,腦袋正暈眩不得已又倒回了地上,那股激流沖刷時並不會讓人一擊斃命,像是被掐著喉嚨毒打一番後又往牆上摔了好幾回頓時無助得無法呼吸。
「好,來,吸吸吐──」
「我才不需要拉梅茲呼吸法!」痙攣還沒退掉就逼我用力吐槽,大哥這招也夠狠的了。
「真澄還難受你別在那裡鬧他。」響子姐姐差一點就把大哥攆出帳外,因為大哥剛好上線方便商量我還是留他下來。
「殘血?滿血?」
我跟艾兒說血量見紅他便趕緊幫我補滿,對驚魂未定的我來艾兒真的是十足的天使,細心準備舒適寢具與熱飲的響子姐姐更是大天使。
大致描述了一下親身經歷,很難不再去想那份害怕的感覺,Second影響體質我因此從未受過溺斃與灼燒之苦,死過程緩慢而漫長,承受了極大痛苦以至於不記得最後是溺水還是重傷死亡。
我只能說在這裡死亡不會再回去做試煉是省了一點功夫,針對那奇怪的魔物則是還沒有任何對策。
「你們食物哪來的?」不敢相信我在這孤島還能吃到熱呼呼的魚肉捲,長期攻略確實會需要這個。
「海裡到處都是食物但別高興得太早,你很快就會吃膩的。」大哥說沒有人閒著,每一趟攻略一定都會消耗材料,就連補充手工重生點使用次數也有花費,想到攻略的困難大家其實都有點坐立不安。
「是有對策的。」
清雨在帳邊,唇語看起來是這麼說不過我比手勢叫他出去,現在還不是他出場的時機,他願意無償幫忙的時候我總覺得會出賣掉什麼重要東西。
以攻略那個水體為前提我們展開討論。
「真的要跟那東西戰鬥嗎?」沒有立足點的戰鬥對所有人來說都是第一次,響子姐姐尤其擔心她跟小蘭這樣低戰力的侍者角色會瞬間變炮灰。
「多虧真澄仔細觀察,幾乎可以斷言這戰非打不可。」大哥邊揣摩製作者思維邊解釋,「因為有召喚陣那麼可能是守關魔物,落下到一定高度就會觸發,攻略方式可能就是堅守到某個階段、擊斃水體魔物、把牠排除出洞穴之類。」
其實清雨的反應也是個提示,我猜他的策略可能非這三類於是我回頭向魔物專家請益。
「要打擊水系魔物不外乎就是那個方法啊,用『冰』。」弓箭手狩獵的經驗是這麼告訴邱比的。
物理攻擊很容易穿透水系魔物而無法構成傷害,必須要尋找魔物的核心或讓其有實體來增加可打擊範圍,史萊姆也算是同類,說起來牠們更像是果凍稍微使力就會碎掉,麻煩的是那個水量……應該比學校游泳池還多!
「水實的哥哥……」艾兒欲言又止明顯是被大姐的眼神盯住了。
「你也有話要說吧。」換成是大哥的話他根本不管那一套,大哥越有戒心的時候越想探別人的底。
清雨大概也知道自己還不如水實受歡迎,舉止到目前都還算安分合宜只是沒太多指揮權,可這氛圍是他自己製造的,我想他是另有盤算。
「每個迷宮都一定會有試煉關卡,設計上來說不管你是一個人還是幾百人都一定可以過,這麼做才可以把冒險者誘至深處。」說完清雨就先離席了,水實不希望清雨落單也跟隨在後。
水實好不容易融入我們了,還讓他有這種不舒服的感覺是不好,可清雨的每個動作都令人在意,到目前為止我還是沒辦法站在和他同等視角看事情。
「雪花的魔法到底能不能派上用場?砰一下全變成冰塊?」
「恐怕有點困難喔。」我知道雪花想要有表現,所以大家一起上網找了多種版本的招式輸出計算程式,那些數字喬來喬去怎麼看都至少需要六個英雄狀態的雪花才有可能把水體完全凍結。
而且我們還沒想到移動到水體上方的辦法有極高機率會被冷凍大冰山團滅。
在功能包裡東翻西找,有一樣東西給了我靈感,把靈感藥糖放進嘴裡咀嚼好像越來越有點意思。
「如果能把水體弄成像果凍狀一樣的東西呢?」我拍掉手上糖粉,試想著如果我們只是跟一隻超大史萊姆打會是怎麼樣的情形,被砸的衝力仍在至少已經是控制到可以擊碎的狀態。
我們有志一同地望向大姐,應該是預料到自己沒辦法推辭她只是想小發牢騷幾句:「你的訂單真是越來越誇張了。」
凝固劑原料以動物脂肪為主,這時候真該慶幸周圍皆是海龍與鯨魚群,不需要做自割腿肉之類折磨人的事情。
沒有疑問就開始準備獵捕,更好的是此時營帳頂上傳來搖晃,那個被稱為凶鳥的鴉帶著洶湧浪濤聲回來,可以想像打開帳篷就會看到幾隻兇惡海獸迎面而來,一點也不打算給我們閒時間似的。
「旅團的氣氛有點變了。」把紫面蛟拖上岸後戰鬥變得較輕鬆,這時候我開了密語跟艾兒說說話,被突如其來的大難題嚇了一跳也沒辦法一直裝鎮靜。
「因為和身邊人和預想不一樣的緣故吧。」他關注著積極引魔物過來的鴉,時不時就用恢復彈遠程射擊幫忙,沒有道謝他也無所謂。「計算程式之類的以前都沒用過,物資方面也是處處斤斤計較……可是太簡單的話好像就沒什麼意義了呢。」
我原本是想問艾兒怎麼看清雨的,艾兒的看人直覺相當敏銳,不知怎地,脫口而出的卻是其他話題:「艾兒,你覺得頂端有什麼?或是想過會在上面得到什麼嗎?」就我所知艾兒透過齊克可能對Terra略微知情,本人對此卻是最沒有特殊意圖的。
「噫,希望是一生都不會忘記的風景。」
他發語詞的習慣總是改不過來,現在看來他咬牙出聲說「噫」什麼時候看都像是在笑一樣。
凝固劑做完兩個輔助系台柱也累慘了,而且響子姐姐和小蘭本來就不適合這回戰鬥所以被劃到圈外。一番討論後決定兩三人一組互相照應,下去後不太可能有機會聚在一塊兒,希望被襲擊時可以抓得住對方不被沖開。重量和抓力是難得需要列入的考量要素。
「這樣好像什麼校外教學前的分組,好懷念的感覺呀。」邱比左捧洛因右搓艾兒,手邊不缺白白嫩嫩觸感讓她臉上洋溢著粉紅色氣息。
一大兩小,合理。
「小鴉的羽毛感覺如何?」雪花問。
「我覺得自己像土窯雞。」繼凝固劑後最費工夫的就是這個工作,一根一根地給烏羽做防水措施,因為又黏又熱鴉差點撐不過來,相信他是誠心祈求大姐之後能銷毀所有的防水劑。「感覺翅膀好像不是自己的。」
「平常人也沒有翅膀好嗎!」
我們三人偏輕、體型落差不大,合理。
「又要一起合作了。」阿飛偷偷跟我說他有點懷念跟NAO一起時的熱鬧感覺,雖然他跟天堂有默契又能互相配合但他們除了職業類型之外就沒有其他共同點了,這樣把他們湊在一起算是保險措施。
我決定這次先放任水實和清雨一起行動,其實在墜落中戰鬥根本無暇顧其他事,之前並不清楚清雨怎麼看照水實,如果真把水實放在心上,那麼應該能觀察到他算計之外的東西,現在想想我會對他怎麼不信任大概就是出於此,搞不清楚他在乎什麼。
「我說。」不管怎麼分組一定有人不會滿意,「你還真喜歡把我們倆放在一起。」要個性強勢的大哥和大姐一起作業就是會出現這種狀況。
「畫、畫面很漂亮啊。」說話不經大腦的結果就是腦袋被賞兩次手刀。
大哥這妖怪乍看之下手長腳長,或許是常換身體零件之故體重出乎意料地輕,這樣的大哥其實被激流一沖就會散架,有眼明手快的大姐看住他的話我會比較放心一點。
而且有時候還是覺得大哥跟女孩子在一起比較放鬆自在的樣子。
「沒有異議。」清雨隨意選了個地方站定等我們,「凡事只有嘗試過了才知道。」他配合我們的計畫也沒有自以為是的冷嘲熱諷,他擅於製造這樣的狀態並在其中處之泰然,我們兩邊對彼此的好惡仍然曖昧。
「我們下去囉。」我背好雪花,就算這是我第二次下去還是會緊張。
每組下去的時間不盡相同,剛開始的時候大家貌似還不以為意,伸手不見五指的情形久了就可以感覺到雪花的手抓得更緊。無盡的落穴又與迷宮不同,完全的單向道、完全的無所依靠,感到害怕是人之常情只是想不透為何製作者要用這樣的設計。
「要來了。」仰頭看上面的召喚光提醒大家做好準備,等光一消失就是行動時機。「大家──喂──」
看到現在的光景我才知道我們行動真的太倉促了。
遠遠地看著熟悉的面孔發愣,直直地目視著不可名狀的巨大恐懼波濤洶湧地要將全部人吞沒,幻想的魔物都不曾給人如此真實的感覺,它只是再單純不過水體而且任何人都預料得到被捲進去的下場。
開什麼玩笑……
「小實。」
在清雨的指揮下水實有所動作,我們手上的燈光不足已看清他做了什麼,然而回頭時我發現功能包被打開了,說得夠明確一點,是有條細小的絲線把凝固劑從中拖出來,在墜落途中根本做不到這樣的事──
好似事前就預料到了才做這樣的保險。
上百瓶凝固劑總算是被拋出去,平均地分散空中,和那些碎岩一起,毫無差別地被水體吞沒,我看著水花逐漸轉稠、邊緣出現牽絲並且會吸附岩壁。
「雪花!聽著聽著,照著計畫來就會沒事,有鴉跟白銅保護妳,只要想著會成功還有我們都會撐下去。」我把雪花交給飛近的鴉,當鴉俯身下衝後就看不到那個叫人憐惜的小臉蛋,可以的話還是希望雪爸人在這緊緊抱著雪花。
白銅在我們之間飛行確認彼此的距離,接著牠收緊翅膀向下俯衝就是暗號。
曙光先知展開的魔法陣照亮了四周,她必須睜大眼睛精準作業,吸收充足水氣將冰錐雕成合宜的大小、組織網格以及加固。
冰錐猶如待發之箭正對著水體。
冷冽寒風從我們身旁呼嘯而過直接與水體對撞炸出水煙火,水體正在凝固冰錐的推進一度緩了下來,而後看到它將水體貫穿時叫人忘卻了身體被弄濕的難受感覺,如果凍般的碎塊沒有殺傷力,現在我們所能做就是施放技能保護自己不要被較大的半凝固洪流淹沒。
步驟簡短,實行起來既漫長又叫人害怕,甚至一時忘了自己原本就有的力量。
我們下方出現沒看過的魔法陣,那應該就是試煉關卡結束的信號,一起穿過魔法陣後我們全部人落在正門口的草坪前。
「怎麼那麼快!」小蘭見狀嚇了一跳,「如何?有通過還是被傳送回來的?」每次都是心急得想揪一個人來問,這回看到我們都濕答答黏呼呼的她把手藏到背後了。
正在想要如何明確形容的時候,建築內部開始有了變化,地板位移把洞填補起來,石柱落下佔地讓這個一無所有的地方有了「房間」的感覺,我們提高警戒直到最後的石碑浮現後這些機關就停下了。
「哎呀,這樣就可以把設施移到裡面了。」姐姐擔心在外風吹雨打和被魔物襲擊,所有變化裡面就這點最讓她高興。
「計畫成功。」阿飛攤手,一個水色的核心在他手中滾動了幾圈,彷彿活物但現在肯定很虛弱,因為收不進功能包就只能先找東西裹起來拿著。「通過了大家不是應該高興點嗎?」
阿飛和天堂安排最後落下,因為我希望試試看能不能讓他們有機會落在水體上方,活用他們極佳的動態勢力尋找核心,冒險把所有好工具都押在他們身上,他們並不清楚我們下面看到的景象。
「真澄,對不起。」邱比捂著嘴巴欲言又止,可能是太在乎剛才大家的行動不怎麼一致才露出了內疚的表情。「剛剛人家以為真的會死掉……」
在降神中我們的生命沒有被死亡限制,在體驗那份恐懼時我們想起了自己脆弱的部分,對於這樣的邱比我跟她說沒關係,可是她似乎向清雨點頭致意完後才真正覺得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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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頭,和木材同個層級的素材。
紙上寫字成書、竹片上寫字成簡、石頭上寫字成碑……為什麼加了文字的東西整個檔次就會變得不一樣呢?
「謎。」艾兒歪頭。
「架空語言我沒辦法啊。」我跟著歪。
「其實也沒那麼複雜。」一般來說這時候是大哥在那裡數落我們不用功,今天站在那位置的卻不是他。「上面的意思是……」
「別說,我們自己解解看。」清雨的眼神似乎也期待我阻止他那我就如他所願,不人盡其事物盡其用的作法令艾兒不解,效率固然重要但我不放心什麼事都指望他。
降神裡有些地方會出現這種架空文字,通常寫在招牌字旁邊寫得很小,因為NPC與AI講話大家聽得懂自然就不會費神去注意這些爬蟲文。
不能說我們沒資源去解讀,這裡有大哥和天堂,我也會準備一份請雪爸看看,甚或等洛因完全恢復看他的使魔們能不能直接翻譯,可嘗試的方法絕不只一種。
「變聰明了。」他傾身靠過來一點,「也變倔強了。」微笑的樣子有點像是對水實那樣把我當成小孩子,當然清雨現在不會去踩我的底線,他還得跟我們一起往上爬。「那我說點別的總行吧?聽過『怒雨』嗎?」
「憤怒的雨、暴雨還是你的另一個名字?」
「這個嘛。」眼神往旁一飄後他開始移步了,「就讓你自己想吧。」
他看起來還是會在意其他人,不可能是雪花,那麼是洛因還是鴉?
「啊嗚……」雪花難得沒事變成小狼貌撒嬌,好像要整身都被體溫包裹著才能靜下心來。
「『明媚風光在上,世界之闊,目不及盡;怒雨驟降之時,世界之渺,無處躲藏』 ,這是一名醫生說過的話,形容二十三世紀後半葉疫病蔓延的時候,病毒是藏在雨水中從天而降,罪孽的循環始於人類的感慨。」鴉說道。
「是麻醉技術改革那附近的事。」洛因幫我回憶文組課程的東西。
模模糊糊地想起歷史課本的片段,因為這項技術革新帶動義體風潮,誇張地說當時麻醉技術普及到不當成是單一的專門科學看待,可以擁有更好的身體何樂而不為,義體更換安全性提高的話當然還是生機優於無機,但保存技術沒有跟上病毒感染一發不可收拾問題。
廢棄生機義體處理不當,造成空氣汙染、雨水病毒含量高,無機義體也有金屬汙染的風險。
身體變得不再完整的人類脆弱得堪比初生的生命。
在把廢棄義體全數處理完之前似乎也間接在醞釀後來的深沉黑暗因果,肉眼不可見的死神蔓延各地,世界上沒有地方是真正安全的,以小字註解在課文旁的話現代人大概難以有共鳴。
說到雨,我們剛剛攻略的水體也是從頭頂上出現的。
「不會吧,感覺有點牽強呢。」不小心自言自語了起來。「洛因,石碑有解嗎?」有鑑於他跟Terra的聯繫我想會不會有機會不過他搖頭以對。
可能是因為剛做完攻略大家都是鬆了口氣的狀態,雪花毛皮摸著摸著自己也跟著放鬆了,重要的三人不在,艾兒反而跟鴉親近了起來,眼下旅團內似乎就沒有需要操心的問題。把快睡著的雪花交給邱比,看大家打點完想休息的就下線,其實枯坐在這充滿壓力的空間還頗為難受。
大哥和姐姐在一旁聊得愉快還沒有下線的意思就好奇湊過去沾沾氣氛。
「在說真澄呢。」響子姐姐說。「這次辛苦你了,同樣事情經歷兩次。」
那次偵查確實是苦差事但攻略之後早把辛苦拋諸腦後,多了這番窩心的話語讓人能重新打起精神
「想要獎勵嗎?」
「最好多一點。」如果是大哥的話我就毫不客氣伸出兩手討賞。
兩人相視而笑,雖說響子姐姐在場大哥應該不會大什麼壞主意。
短短幾秒的多慮大哥的臉已經來到眼前,看著自己的影子在金眸中越漸放大然後腦子閃過一片白光後身體瞬間動彈不得,經過驚心動魄的攻略之後緊張的經絡驟然舒張,意識飄到白茫茫的某處比在黑暗更抓不著方向感。
「好可愛呀。」
「這樣還說可愛?」大哥皺眉,不明所以地露出困擾表情且把我晾在旁邊。
「呼呼,真的很可愛嘛,邱比的話應該會有不同感想,我看來的話就像鳥媽媽在餵鳥寶寶一樣,而且你看他都僵住了表示還不習慣吧,要嘛就是讓人家措手不及不然就對他好一點喔。」
「這什麼老江湖的口吻……不習慣可能被說中了,可是像餵食一定是身高關係。」老字一脫口而出大哥就被冷冷瞥了一下,不過姐姐最後還是笑笑原諒他。
「下次會……殺了你……」我維持著剛剛的姿勢,得提醒一下大哥Cygnus還沒拿夠份量的傢伙試砍。
「排隊去吧。」他指著耳朵說有麻煩的密語要處理就先到外頭去了。
「他也有他的壓力啊。」姐姐小聲嚷著「紅紅的」邊搓我臉頰搓個不停,還說看齊克和NAO卿卿我我看習慣了並不會對我們的情況有什麼過度的反應。「你不想跟小柳撒嬌嗎?沒想過其實反過來也有可能?」
「好難想像……」
「喜歡一個人得不得了的時候就會有佔有慾的,想要向人介紹、想盡情撒嬌、想要讓身邊人知道自己沉浸在幸福,識相的不要打擾但可以祝福,我是這麼感覺的。」說著說著響子姐姐自己耳根也紅了。「你們還沒真正在一起呢。」
「我到現在還不知道那是什麼意思。」這無疑就是我最大的煩惱,在眼下卻不是最優先順位。「除了『喜歡』之外想不到其他的事情了。」
「好──可愛的結論呀。」
「可愛」說太多次了啊,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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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不是自己熟悉的地方獨自就寢真的很不習慣,大哥連日連夜在公司處理事情,前兩次都是來自外部的數據問題這回則是內部,我想同樣忙碌情況應該會持續好幾天,雖然知道頁哥睡在隔壁房間這過度安靜的氛圍就是讓人輾轉難眠。
睡不著就起來到處晃,大哥幾乎都住公司的緣故這裡怎麼看怎麼像樣品屋,沒什麼生活感,只有工作站這區像大哥常待的地方,人體工學椅子其實躺起來頗為舒服,我猜測降神的前置設計可能有部分是在這弄出來的,想像著累積無數煩惱與鬼打牆的大哥還能笑得那麼爽朗實在不可思議。
β版我初來到降神時的心情是很單純的,有點意外又有點幸運,不參雜陰謀論與高端布局,那個「真澄」是百分之百的玩家,冒失又很菜唯一優點大概就是腦袋空空沒心機,那麼現在的又算是什麼呢?連我都覺得一開始的自己比較好相處。
太多的偶然背後存在必然。
倘若連與降神的相遇都不是因緣際會的話那麼我就無話可說了。
不得不承認自己身上也有二心子多疑的劣根性,一旦敏感了起來就會想去試探,把別人的底線往死裡踩,直到明確地劃清界線亦或真正占有。
「先前那些太溫和了……」指掌觸碰、摸摸頭還有淺吻,心裡想是一回事說不說得出來又是另外一回事。「唔,開他的冷氣應該沒關係吧。」開始覺得有點熱了,正想說需要空調的時候被門縫透進來的光嚇了一跳,以為是頁哥醒了可是他不至於會這樣不出聲,他應該也有意識到自己平常用布罩著頭還蠻嚇人的。
「沒關好?」我把門關上了之後就躺回床上,眼卻遲遲閉不起來。「這門是電子鎖啊……」猛地起身被突然闖入視線的點點紅嚇得差點拐到腳。「仙人掌君?」因為是機器所以才沒有人的氣息,只是它自作主張大範圍地移動太少見了,害我以為是房間有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仙人掌君本來就有一點類似真的仙人掌的軟刺裝飾,不會被刺到流血久了還是不敢碰它。
它在暗中發出電子噪音,刺耳如刀刮金屬、叫人想撞牆,卻還是得忍住這口氣去拿筆記型電腦過來偵錯,仙人掌君的後台介面相當老舊,加上我買下它的時候連說明書就亂碰一通有些設定鎖住就不知道怎麼改回來了,現在要弄它還是會怕怕的。
「這、這是什麼迴圈?」
我發現有一串不明的代碼夾在仙人掌君的核心智能中,在藍底白字的螢幕裡快速增殖,根本來不及把它們一次刪除或尋找代碼的起點,初步判斷是惡意程式所為慌了手腳想關電腦還關不起來,一有動作程式又一口氣跳了好幾行代碼。
「缺了幾個字……」視線一掃發現這是我可以補足的簡單語法,直覺螢幕對面東西有意為之但我也沒有其他辦法除錯不如一試,這個程式運行了之後剛剛每行語法的字首顏色皆反轉。
T……E……R……R……A……
螢幕一暗,一切英數一同消失在黑暗中,游標後出現白色文字成為這房間裡最明亮之物。
名字、斜線、冒號──
>你好,真澄。
第一百二十七章 智勇不全 (不怕一萬只怕萬一即使能應一萬還是會栽在那個萬一)
「欸?離開前不用說一聲嗎?」
「不用啦,搞不好他今天都不會發現我先回家了。」
聽霜因說零之前受了點傷在修養,沒想到他打算硬撐著身體回來,荷包部分也已經做好覺悟準備請朋友吃一頓好的,誰知道所謂的受傷也只是用一塊紗布貼著的小擦傷,霜因說得好像被刀捅嚴重一樣,活跳跳的零還特意跑來大哥的住處找我,礙於預算只好縮限成吃早餐順便回家,一直待在沒有大哥的地方我也沒事可幹。
零會告訴我他跟霜因不在的這段期間去幹了什麼好事嗎?
不,我想不會。
羽生這個家族似乎還有死守秘密的特長,這是最近才耳聞的,就算零現在想說,他人正聚精會神在吃東西應該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用完早餐之後我問他有沒有吃飽,他則問我錢包有沒有餓到,這樣互相開玩笑是蠻愉快的,可說真的錢包它……真的瘦了一圈。
「問一下,你跟霜因是不是已經有之後的計畫了?」包含升學志願在內,他們的煩惱看起來明顯比我少。
「基本上我就是繼承家業,就雙修管理學和二心子相關的項目吧,霜因想學的更複雜。」零透露了一點擔心,霜因的學習能力與我們拉開了相當大的差距,想要在同個學術領域緊跟著他並非易事。
「你一直嘆氣……還有別的嗎?」
「真澄應該還記得吧?我老家的那個紅葉。」
與霜因面貌神似的美少女原本是個會出現在螢光幕上的大眾人物而且還是零的未婚妻,因工作上有人際壓力到清幽的羽捨嶺休養,本來就是生性好自由在零的老家待久了感覺又變得太自由奔放,那樣的女孩子叫人想忘也難啊。
「紅葉怎麼了?」記憶跑馬燈跑完更好奇她這次做了什麼讓零頭痛的好事。
「她說畢業後要同居。」
「我應該說我很意外嗎?」
「三人同居。」零汗顏。
「咦──」第一時間我居然想到的第三人就是霜因,他和紅葉不只外貌相似那麼簡單,個性各方面都很合拍,最讓人意外的是霜因也沒什麼意見。以為這是那種影劇才會出現的戀愛喜劇橋段,沒想到我旁邊就有一個活生生的例子。「你不會答應了吧?還是抵抗不了脅迫?」
「折衷。」
紅葉大小姐再怎麼大膽也是別人家的掌上明珠,除了回歸城市生活外她也跟零透露要一點一點開始接偶像的工作,叫人猜不透她到底有沒有好好考慮過同居的事情。
所謂折衷辦法就是住同棟大樓但是三人只做鄰居,至少彼此都有舒適不容易被打擾的距離,這是零的理想啦。
他們都有了自己的規劃,知道了這一點反而是我比較緊張,不禁在想我們真的是同年次的人嗎?現在也確實感受到濡頁所說的話實際到讓人肉痛,所以我才想回到住處著手處理這些事情。
「梅梅。」看到小鄰居百賴無聊地坐在樓梯間,「暑假還沒結束呢,坐在這裡發呆太浪費假期了吧。」
「因為哥哥們都不在啊。」把梅梅從樓梯上抄起來她才又露出平常的笑容。
不知道是不是太常跟我們玩的緣故很少看到她跟同學出去玩,之後忙碌起來的話梅梅應該有朋友可以陪吧?諸多叫人掛心的事情裡這也是其中一件,因為梅梅獨立就一直讓她一個人這樣真的不好,要是之後沒有改善在畢業前我會考慮多管閒事一下。
「梅梅身體不舒服嗎?怎麼好像有點中暑的感覺?」零注意到梅梅臉紅紅的我也才發覺她體溫偏高。
「啊嗚,太陽曬太久了……」
「那妳得回家休息才行,等等我請蘇西醫生幫妳看看。」掠過我家門口上了樓,就算是梅梅爸爸也一定會要她多休息。
「今天不能玩嗎?哥哥要丟下梅梅自己去玩嗎?」
「我還有事情,呃嗯……得念一下書才行。」
發現零看我有些詫異有點欣慰地笑著,畢竟之前煩惱堆積如山想逃跑,升學問題姑且不談連醫生那也是變成沒有定時去就診,若要讓事情都重回正軌的話我想從學生的本份下手應該是不錯的主意。
■■■
念書的事情告個段落後我帶著暈暈的腦袋上線,第一眼便是驚異地發現臥倒在石碑前的半死不活的人。
「天、天堂啊──」我想這時候我氣色一定不比他好。「到底出什麼事了!」大堂內沒有人在我就幫忙把他扶到床上,幸好我們已經把據點搬進來了。
照上線情況看來現在應該是有人在的,水實無法下線陪他的那位也一定在,我們的兩個侍者工作又勤勞,這一騷動起來他們也進來看著究竟,之前都不知道天堂逞強了這麼久。
「用腦過度是死不了人可是還是早點下線休息吧。」我拍拍天堂額頭上的冰袋,居然燒到能融冰,我大概一輩子都搞不懂聰明人腦袋裡到底裝了什麼。
「真澄呢?」響子姐姐將新補充的道具裝箱,從她表情看來我上線前的這段時間守著這裡似乎不輕鬆,「真澄也下線吧?而且要快。」
「為什麼?我才剛上線吧。」怪的是小蘭居然沒有出聲反對,通常她應該會叫我去多幹點活,「這真是奇怪的玩……笑?」濕濕又溫熱的東西流過我的指間慎入被褥,隨著轉頭肩臂也被沾染,不只是我連天堂也有相同症狀。
無傷卻失血,兩眼與肺腑湧出濃厚的血味讓人以為自己非有血肉的人而是逐漸銹壞的物品。
「這就是我剛剛告訴妳們的。」把異象當成理所當然的卻大有人在。
「天殺的……這是你搞的嗎!」雙眼發白又無力,那股絞著內臟的痛楚在一般受傷之上,一點一點剝奪身體的自主權。
「不是……」響子姐姐原本掩口啞聲,重新開口的第一句話是幫清雨澄清,「是上一關魔物的緣故。」她讓我舒服躺平後腳步聲就遠離了,不知道是去忙什麼。
「你們交戰過的那個魔物似乎帶有疫病。」小蘭來到我耳邊說出了難以置信的事,「癥狀出現差不多就是這時候,上次參加過戰鬥的人現在上線可能都會變成像你這樣,流血不斷、內臟衰竭。」復活可能還是無法擺脫,小蘭說這有可能是靠空氣傳染的。
天空階梯攻略,防不勝防,敵人根本不限於肉眼所見。
「這該不會是……」
「那個人告訴我們的,很遺憾天堂石碑解密進度卡在四分之一,他好像嚷嚷說有四層以上的替換式密碼解起來非常耗時,而他?瞟了幾眼就不再看石碑彷彿認為不值得一看。」小蘭這麼說的時候聲音都在打顫。她們對清雨不知道怎麼提防,想問就問,反正水實跟女孩子們親近清雨也不會隨變動她們,可能還一起多閒聊了幾句也說不定。「真澄,我以前帶隊的時候根本不怕失敗或被自己人捅刀。」
最後那句話她要我一定要聽進去所以死命抓著我的手。
「被人操縱才是最恐怖的。」
我知道,一直都很清楚。
「響子姐姐呢?我好像聽到水實在叫她不要幹……什麼?」聲音有點遠我聽得不是很清楚,可是連水實會緊張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你要冷靜聽我說……好嗎?」
該死,我等一下一定會很激動。
小蘭她們從清雨那裡得知了病毒如何運作,她們沒有下去但如果真的透過空氣傳播兩人也應該被感染了,更氣人的是清雨和水實屬「規格外」,他們一點都不受這異常狀態影響。
「我們大概會晚你們三十分鐘發作。」除此之外小蘭說她還提點了解除的方法,「必須要用未發病的身體提煉特效藥……」
「……姐姐!」
迷迷糊糊地起身朝剛剛聲音的方向過去,感覺走了很遠一直摸不著任何人,最後並不是我找到了姐姐而是她過來扶我。
「沒事的,姐姐撐住你。」
「那個……我們都先下線吧,一起想辦法的話……」虛擬實境還是能使人難受,越接近Terra擬真度又比普通戰鬥更甚,平平都是跌撞流血,在這裡體驗到的又那種難以名狀的恐怖還頻頻出現。
「沒那個時間。」儘管毫無氣力我還是被響子姐姐嚴厲的語氣嚇了一跳,「攻略還是會被別人搶走吧?」
不能讓大家的辛苦白費、想要的東西在眼前當然要拼了命地伸出手……之類的話不像是平時姐姐會說的,一直作為氣氛的安撫者現在卻是想讓我有動力繼續攻略。
通常就是不想挨痛玩家才會選後援型角色,要把姐姐排除在戰鬥之外就已經相當費工,這次我根本攔不了。
「我跟艾兒一樣不太懂複雜的事情,聽到有可以幫上大家忙的我都會盡力去做──感染第二種病,讓它們在自己身上合成解藥。」只有摸摸我的頭安慰人的小動作跟平時一樣。「『快攻』是網路遊戲的主流打法對吧?姐姐知道一點點呢,所以啊……」
各司其職與必要之取捨才是這項攻略的不二法則。
「所以啊,要加油喔。」
說完之後響子姐姐便倒下,我當下只是一股腦地難過。會留心保護她的齊克NAO不在她還這樣不棄不離地陪著我們,常常和雪爸兩人一直笑說不懂遊戲的概念,他們卻用了大人的器量為我們換得無比珍貴的東西。
首先喚大姐上線製藥,剛上線時症狀不會立即出現,在黃金時段及時完成作業剩下的人就免於淪為我跟天堂一樣的慘狀。
「姐姐……」面色慘白冒著冷汗的姐姐躺在自己為大家鋪的床上總覺得叫人心寒,還沒證實情報真假,只能姑且相信清雨說的大家目前是跟姐姐共享了生命,她下線的話抑制就會失效。
全是因為太緊張我那時候沒有發現邏輯的漏洞。
「我是做了讓你怨恨的事嗎?被你扔下還要被你瞪。」
「我有留紙條不算『扔下你』。」是的,大哥並沒有被感染的徵兆這點清雨沒跟我們說清楚,他是屬於鬼妖中偏死屍那類,本身能免疫多種狀態,但就像姐姐說的時間寶貴,「大哥要是早點上線就好了,至少可以好好研究你的身體一番。」這是清雨邏輯的漏洞還是故意為之我也沒空去猜測了。
他轉過去跟邱比竊竊私語起來,兩人看我的眼神有些古怪。
「啊……啊──才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我們知道自己想的是哪樣,你想的又是哪樣?」大概是早上的是記恨在心,他還嗆說有膽就跟艾兒說自己剛剛在想什麼。
「你也太小心眼了。」我確定這句話說過不下三五次了。
大哥搔抓著後腦無奈苦笑,「我也會擔心我們的時間不夠啊。」一如往常地抽著悶煙,工作突然忙起來也非他所願只是我們都彆扭得不知道怎麼說想在一起。
「姐姐笑了。」艾兒照顧姐姐途中,他一句話嚇到了我們兩個。
剛剛才給我動力現在又讓我尷尬了,女孩子對這類事真的很敏銳。
知道大家都還游刃有餘是最好的事,我們先擬定簡單的計畫進行下一關的時候一個小時內沒有任何進展就先撤退,至少拿到必要情報並且讓姐姐可以喘口氣,雖然可惜不過作為戰力的天堂這次也得休息,他看起來很不情願可是會適時退讓,我想自己會依賴他也不是沒原因的。
「我想我這次也留下。」洛因說。
「不──」我以為洛因在跟我開玩笑,稍微任性了一下沒想到他還打我肩膀,「你不是恢復得差不多了?」
「是差不多,可是我們攻略的進度差多了。」洛因指出我們目前的狀態有多被動,只能臨機應變且每次都不能以最充足的火力上陣,全都出於資訊匱乏,「我需要借用一下天堂,有事情要下線研究。」
「總要有人照顧姐姐啊……」
「我可以。」不知何時起鴉變成旅團裡最細心的,「我可以在你們出發前就先給你們音樂加護。」他還推薦小蘭加入戰鬥行列讓她頗有好感也加倍有幹勁。
「那麼就出發吧。」
天堂唯一有完整解出來的就是啟動地板圓陣的方法,我們接下來的移動幾乎要靠它,一開始我以為它可能是傳送陣實則不然,四環上有四顆寶珠加上最中心的便是五顆,我們推動最外圍那顆發亮的寶珠與中央寶珠成直線啟動機關,通往外頭的出入口沉沉關上後我們都感覺得到房間的異樣,緩緩升起像是電梯一樣的感覺,以此類推我們可能就是要達成攻略讓其他寶珠發亮和推動它們。
那麼,包括這關還有四關。
房間停止移動後出入口並沒有敞開,根據石板指示要出去房間的必須向寶珠獻血才得以接受試煉,對我們來說這又是一次消耗。
「我們走囉。」
「……路上小心……」
我是最後一個獻血的,為了多看姐姐一眼。
從暗處走到亮處,世界刺眼得叫人一時間睜不開眼,眼皮下透進一線橘紅,異常熱度的熱度在眼眶附近打轉睜眼也不是閉眼也不是。
「我‧的‧天。」汗滴滑下顎緣,擦了又擦它還是繼續流。
「你在跟我開玩笑吧……」大哥沒有汗腺所以還好,可是光是用看的我想他也會跟我們有同樣的感受。
我們理應是在建築內卻看到天空在燃燒,放眼望去無平地,高聳火山連天邊,岩脈交織湧動整個大地感覺擁有茂盛生命,或許有點茂盛過頭了,不是全部人都像我們兩個一樣承受得了這股高溫。
「啊嗚……不行了、不行了!」
這環境對冰素質的雪花來說尤其嚴酷,她必須持續喝大姐特製的藥水改變體溫,我用御史的能力試著做了幾個禦暑護符給大家用。顧慮到雪爸雪花旅團就不常做耐熱訓練,突如其來的火山地圖彷彿是抓準了我們的弱點一樣適時地出現於此。
不可思議的是清雨、水實似乎也不擅長應付高溫,尤其清雨已經進入半遊離的狀態,就像個脫水的乾扁海綿,如果不是水實撐著應該就會九十度倒下,虛弱到連我都起了點同情心。
「不會吧?你怕熱?」
「我習慣低溫的環境了,可能要花點時間適應。」死到臨頭他還是要逞強卻掩飾不了什麼,知道清雨藏了好幾手但Terra出的難題也會降臨在他身上否則他就不會需要組隊攻略。
大哥很久以前就提過了建築內可能有意空間的事情,心裡有準備了,只是沒地圖沒方向我們現在僵在原地跟新手一樣茫然不知所措。
■■■■
「我很高興你積極想讓司書的工作上軌。」
「你從哪聽來的消息?」霜因之前發生了一點事情,像是駭入藍色永恆的通訊系統與獵兵遠端合作阻止了一場疫病大爆發之類,他直覺天堂的口吻好像什麼都知道一樣。「喔對,有夢爺爺跟文駒奶奶。」事實上要保護主人天堂準備了他們專屬的情報網,「你為什麼還沒告訴真澄有關騎士的事?」
「我想跟你不想談自己是司書的理由差不多。」
他們都上了同一條船可是友誼應該要比什麼關係都可靠,偶爾以司書或人柱能力互相幫助但不可以依賴因此他們都有所保留。
「我們現在要去哪?」是霜因找他出來的可是沒說理由,「為什麼我們剛剛去超市買了一堆食物?」
Terra注視著他們的一舉一動,讓他們遇到特價拍賣,免傳送費又送了幾個折價券,好像霜因接下來要做的事很重要一樣而天堂很確信Terra沒辦法進食。
「找朋友。」
他們來到普通的住宅區,兩個學生在這悠轉也沒人會有疑問,目的地公寓裡的住戶甚至比他們想得還親切,沒開口就告訴了他們該怎麼走。
霜因在門前大喘一口氣,雖說是朋友其實他也沒見過對方所以有點緊張。
那個人看起來有點冷漠,總是面無表情的卻是絕頂聰明,個性表裡不一幸好是好的那種,霜因信任他而這次必須借用一下他的智慧。
「喔,你來了。」應門的矮個子語調不冷不熱的,寒色的紫瞳難察覺其中的熱情,「我收到你傳來的食物了,謝謝,直樹今天不回來正好幫得上忙,如果有人懂烹飪就更好了。」招呼起來倒不會讓人覺得陌生難相處。
「他。」霜因的胃有幾天受過天堂照顧。「他是真澄的騎士,天堂,這位是……」
「席格。」他先伸手問候,難得有客人他會努力保持禮儀。
「優門的主人,幸會。」騎士間也會互相交流,天堂很清楚席格是什麼人對他的全知人柱身份也相當敬重。
「玲宇和艾兒在樓上忙著攻略所以樓下空間我們可以自由使用。」工具說多不多說少不少,筆電、白板和紙筆,他們現在得憑這點東西來幹大事,「我們要從哪裡開始?」
霜因想問的東西太多了,自從拿到司書權限之後危險排山倒海而來,像海浪般無差別地拍打著他和朋友們,站到了高處確認才知道大家遲早都會溺死,他不是能拯救大家的角色可是他有指出救命繩在何處的高視角。
追溯主柱的失敗太過遙遠了,勉強打入議會群裡面他又站不住腳,不得不提最近還有些覬覦權限的人想抓他。
他能碰到的線索只有一條,飄忽又捉摸不定,只是跟著真澄的直覺走了這半年多,事情圍繞著真澄一口氣湧上,他覺得再相信真澄的直覺一次也無妨。
「天堂你有辦法把碑文的內容全寫下來嗎?」
第一百二十八章 天乾物燥(待續)
怎麼觸發火龍的,他們心裡也是沒個底,體感和視覺也沒有以前遇過的魔物恐怖,與其說會怕不如說是不知該從何下手,一堆遊戲腦不約而同地想著,要掌握具體情報果然應該出一個人去獻頭。
邱比認出了牠背鰭火團裡的星紋,而剎那也覺得有種想把整隻抓起來丟下鍋煎藥的衝動,初判火龍沙拉曼達的異變種,與其說是龍更像蠑螈,沒有飛行能力這點至少對他們有利。
這也是守關魔物嗎?所有人都抱持著同樣疑問,只好催促白銅盡量靠近點觀察,在熱氣流中飛行難受得令人窒息,沙拉曼達只是動動巨軀就飛來火花差點把白銅翅膀燒穿。
空中組察覺到阿飛的信號彈,目測地面組已經退到了安全區,的確在要顧慮雪花的情況下不方便正面交鋒。
雖然龍類是在蠑螈之上的魔物,沙拉曼達的巨大眼珠盯著白銅時,牠整隻龍都緊繃了起來。
現在他們需要的是一個不會被烤得外焦裡嫩,還能活著從火口裡走出來的人──
手,不自覺地往真澄肩膀伸過去。
屬性對了,但左思右想還是覺得把這重擔全壓在他身上實在不好,殊不知回過神來時,真澄的腳已經不在白銅身上。
「你們在幹什麼啊啊啊──」
真澄殺豬式的尖叫在整個人被沙拉曼達的火舌捲住的瞬間嘎然而止。
「他會這麼叫的話應該不是自己跌下去的。」想的跟做的通常不會同步,剎那可能也是幫兇,總之先串好口供,大家有狀況的時候互相罩一下。
真澄的人類魔力是很適合魔物塞牙縫的點心,只是他們從來沒想過會看到魔物把牠一口吞掉,而且還不像白銅那樣吃他吃得津津有味。
見鬼,那表情跟吃藥錠時不小心舔到藥粉一樣,這種設計意外地讓人有共鳴感,那種苦到找不著自己舌頭、吞也不是吐也不是的表情相當傳神。
「真澄是毒藥嗎?」她好歹也是煉金師,萬把瓶的藥水居然不如真澄的皮肉,這還挺傷人的。
「沙拉曼達翻白眼了,啊噫!還吐白沫了!」
「欸?沒有人要去救他嗎?」水實總覺得待在原地什麼都不幹好像哪裡不對勁。
這個二層區域幾乎是壓倒性地對所有人都不利,要是平常在外面遇到火精怪早就一掌拍死牠們,唯獨真澄是例外,妥妥的純火素質,他體感上的不適與其他人相差甚遠。
沙拉曼達柔軟的頸側一陣鼓脹,明明昏迷卻有著異常強力的脈搏,待見到劍尖刺出、在牠肉上挖開一個洞之後,他們就更肯定自己的預感。
只不過他們看到的不是龍神御史,而是一個被沙拉曼達黏液包裹的物體,剎那在叫大家過來集合的時候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只好說他們的團長變成像是沙拉曼達扁桃腺結石一樣的東西。
「那是沙拉曼達的痰嗎?」
柳生一見到那東西也是不忍看,他跟真澄再怎麼親近,還是對一坨會走路的痰沒轍,誰知道那個異變沙拉曼達的高溫痰有多少放射性物質。
「先用水沖洗吧,沙拉曼達吐的火球彈含有硬化物質,就這樣擱著可能會結塊呢。」清雨給了實用的建議,不過他並不緊張,不如說他很好奇硬化之後會是什麼模樣。
「水、水……雪花的魔法應該可以吧?」
看到雪花露出不甘願的表情時,阿飛感覺到一絲罪惡感,因為就算有剎那給的耐暑加護,雪花還是拿不出精神,完全變成了垂耳犬科。
總之她在真澄的頭頂招喚出大冰塊,試著讓它停滯空中等它融水。
大家聚精會神地觀察雪花的狀態,鴉和艾兒一發現雪花渙散就趕緊把她拉走,機靈的人也知道要退一邊避難,不然會像真澄一樣被冰塊砸去半條命。
「一群沒良心的。」好在現在是英雄模式,他還能游刃有餘地切冰塊來給自己冰敷。
「現在怎麼辦?殺了那麼醒目的目標也沒有寶珠提示?」阿飛簡單地巡視一圈確定沒有任何值得期待的動靜,現在等於是回到了原點。
「我們被火精怪帶到了一個洞窟,牠們那個據點可能會有些線索吧,過去看看應該沒什麼損失。」身為煉金師的剎那最擔心的就是物資問題,沒有地圖和商店,他們必須聰明地求生。
「清雨哥,為什麼會這樣呢?」
「是啊,為什麼呢?」清雨踏入這裡的時候早就覺悟一切不會這麼順利,謎題是隨機的,但絕不可能不留給他們一點蛛絲馬跡,「而且似乎不能隨我們意更換成員的樣子。」
若想登出就會有系統制約,面對樓層關卡的時候就該選擇好出擊人員,在第二層才注意到這個細節還不算太晚。
「變成生存遊戲的玩法啊……那麼只好先操翻火精怪的據點,把那裡據為己有了。」
「我們是強盜嗎?沒有文雅點的說法?」真澄白了柳生一眼。
「豪取強奪火精怪巢穴,不用客氣。」柳生摸摸真澄小朋友,文字遊戲玩贏他也不會有獎品。「不知道我們出來的升降裝置能不能回去,調查清單感覺會很長。」
「這裡的上升氣流平這羽毛翅膀不好應付。」鴉說白銅比他更勝任空中調查,不過他的笛聲應該有一定機率能影響火精怪。
個體上的弱勢大概心底都有個底了,大家攤開來檢查裝備,發現防火用具嚴重不足,剎那看到那些燒起來的儲備藥草時心都涼了大半,她暫時不需要防暑藥水。
「既然這一層是大地圖,要讓全部人有餘裕收集道具還得仰賴雪花和大姐。」隊伍耐熱的人不算少,真澄這次很幸運自己火素質能減低一點難度,但雪花的冰素質在製作道具還是戰鬥上仍是絕對必要。
這讓他們有點想念雪爸和齊克還有NAO,因為他們真的是實力派後盾。
「清雨和水實撐得住嗎?」
真澄的關心令清雨有些意外,「至少現在還不會拖大家後腿。」
「很好。」真澄淡然一笑、合掌、拇指抵著嘴唇思考。
那個表情並不特別,而且一閃而逝,所以大部分人沒有注意到。
儘管鴉隔著面具看著外界,對真澄不經意的一瞥之後,有種不寒而慄的古怪感覺遊走頸間。
「一組人找道具,一組人找據點?這樣可行嗎?」只能一步一步來,真澄沒辦法讓大家快速行動,但有一點進度至少會安心很多,「我──」
「真澄、阿飛、艾兒還有我去找據點。」鴉搶話,他並不在乎擅自做決定其他人會不會不滿意,眼神對艾兒示意一下,這裡只有艾兒幫得了他。
艾兒點頭如搗蒜,只知道鴉可能有自己的理由,聽信他的直覺不會有壞處,所以阿飛這次就沒那麼反彈,大家雖然沒有出聲,可水面下的密語狀況異常激烈,主要是在說服柳生和剎那兩個容易激動的不要有太多反應。
「那就這麼辦。」每個人的意見都很重要,真澄不疑有他。
阿飛知道艾兒個性比較習慣配合,齊克不在的時候艾兒會跟著誰的步調走比較抓不準,他看不懂現在是在演哪齣。
「記得以前我們配合得還不錯嗎?」鴉在密語裡打斷阿飛的困惑。
「你現在是在說夢話嗎?」說到夢話,他開始想念洛因了。
「我需要你幫忙。」如果阿飛不信,他可以嘗試低聲下氣點,畢竟他蠻會演的,「真澄現在是英雄模式,大概只有你的能力可行。」這些話在阿飛耳裡聽起來肯定很不舒服,所以他再說得更清楚點:「到時候會給你個暗示,我希望你用盡全力打倒真澄,千萬不要遲疑。」
怎麼觸發火龍的,他們心裡也是沒個底,體感和視覺也沒有以前遇過的魔物恐怖,與其說會怕不如說是不知該從何下手,一堆遊戲腦不約而同地想著,要掌握具體情報果然應該出一個人去獻頭。
邱比認出了牠背鰭火團裡的星紋,而剎那也覺得有種想把整隻抓起來丟下鍋煎藥的衝動,初判火龍沙拉曼達的異變種,與其說是龍更像蠑螈,沒有飛行能力這點至少對他們有利。
這也是守關魔物嗎?所有人都抱持著同樣疑問,只好催促白銅盡量靠近點觀察,在熱氣流中飛行難受得令人窒息,沙拉曼達只是動動巨軀就飛來火花差點把白銅翅膀燒穿。
空中組察覺到阿飛的信號彈,目測地面組已經退到了安全區,的確在要顧慮雪花的情況下不方便正面交鋒。
雖然龍類是在蠑螈之上的魔物,沙拉曼達的巨大眼珠盯著白銅時,牠整隻龍都緊繃了起來。
現在他們需要的是一個不會被烤得外焦裡嫩,還能活著從火口裡走出來的人──
手,不自覺地往真澄肩膀伸過去。
屬性對了,但左思右想還是覺得把這重擔全壓在他身上實在不好,殊不知回過神來時,真澄的腳已經不在白銅身上。
「你們在幹什麼啊啊啊──」
真澄殺豬式的尖叫在整個人被沙拉曼達的火舌捲住的瞬間嘎然而止。
「他會這麼叫的話應該不是自己跌下去的。」想的跟做的通常不會同步,剎那可能也是幫兇,總之先串好口供,大家有狀況的時候互相罩一下。
真澄的人類魔力是很適合魔物塞牙縫的點心,只是他們從來沒想過會看到魔物把牠一口吞掉,而且還不像白銅那樣吃他吃得津津有味。
見鬼,那表情跟吃藥錠時不小心舔到藥粉一樣,這種設計意外地讓人有共鳴感,那種苦到找不著自己舌頭、吞也不是吐也不是的表情相當傳神。
「真澄是毒藥嗎?」她好歹也是煉金師,萬把瓶的藥水居然不如真澄的皮肉,這還挺傷人的。
「沙拉曼達翻白眼了,啊噫!還吐白沫了!」
「欸?沒有人要去救他嗎?」水實總覺得待在原地什麼都不幹好像哪裡不對勁。
這個二層區域幾乎是壓倒性地對所有人都不利,要是平常在外面遇到火精怪早就一掌拍死牠們,唯獨真澄是例外,妥妥的純火素質,他體感上的不適與其他人相差甚遠。
沙拉曼達柔軟的頸側一陣鼓脹,明明昏迷卻有著異常強力的脈搏,待見到劍尖刺出、在牠肉上挖開一個洞之後,他們就更肯定自己的預感。
只不過他們看到的不是龍神御史,而是一個被沙拉曼達黏液包裹的物體,剎那在叫大家過來集合的時候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只好說他們的團長變成像是沙拉曼達扁桃腺結石一樣的東西。
「那是沙拉曼達的痰嗎?」
柳生一見到那東西也是不忍看,他跟真澄再怎麼親近,還是對一坨會走路的痰沒轍,誰知道那個異變沙拉曼達的高溫痰有多少放射性物質。
「先用水沖洗吧,沙拉曼達吐的火球彈含有硬化物質,就這樣擱著可能會結塊呢。」清雨給了實用的建議,不過他並不緊張,不如說他很好奇硬化之後會是什麼模樣。
「水、水……雪花的魔法應該可以吧?」
看到雪花露出不甘願的表情時,阿飛感覺到一絲罪惡感,因為就算有剎那給的耐暑加護,雪花還是拿不出精神,完全變成了垂耳犬科。
總之她在真澄的頭頂招喚出大冰塊,試著讓它停滯空中等它融水。
大家聚精會神地觀察雪花的狀態,鴉和艾兒一發現雪花渙散就趕緊把她拉走,機靈的人也知道要退一邊避難,不然會像真澄一樣被冰塊砸去半條命。
「一群沒良心的。」好在現在是英雄模式,他還能游刃有餘地切冰塊來給自己冰敷。
「現在怎麼辦?殺了那麼醒目的目標也沒有寶珠提示?」阿飛簡單地巡視一圈確定沒有任何值得期待的動靜,現在等於是回到了原點。
「我們被火精怪帶到了一個洞窟,牠們那個據點可能會有些線索吧,過去看看應該沒什麼損失。」身為煉金師的剎那最擔心的就是物資問題,沒有地圖和商店,他們必須聰明地求生。
「清雨哥,為什麼會這樣呢?」
「是啊,為什麼呢?」清雨踏入這裡的時候早就覺悟一切不會這麼順利,謎題是隨機的,但絕不可能不留給他們一點蛛絲馬跡,「而且似乎不能隨我們意更換成員的樣子。」
若想登出就會有系統制約,面對樓層關卡的時候就該選擇好出擊人員,在第二層才注意到這個細節還不算太晚。
「變成生存遊戲的玩法啊……那麼只好先操翻火精怪的據點,把那裡據為己有了。」
「我們是強盜嗎?沒有文雅點的說法?」真澄白了柳生一眼。
「豪取強奪火精怪巢穴,不用客氣。」柳生摸摸真澄小朋友,文字遊戲玩贏他也不會有獎品。「不知道我們出來的升降裝置能不能回去,調查清單感覺會很長。」
「這裡的上升氣流平這羽毛翅膀不好應付。」鴉說白銅比他更勝任空中調查,不過他的笛聲應該有一定機率能影響火精怪。
個體上的弱勢大概心底都有個底了,大家攤開來檢查裝備,發現防火用具嚴重不足,剎那看到那些燒起來的儲備藥草時心都涼了大半,她暫時不需要防暑藥水。
「既然這一層是大地圖,要讓全部人有餘裕收集道具還得仰賴雪花和大姐。」隊伍耐熱的人不算少,真澄這次很幸運自己火素質能減低一點難度,但雪花的冰素質在製作道具還是戰鬥上仍是絕對必要。
這讓他們有點想念雪爸和齊克還有NAO,因為他們真的是實力派後盾。
「清雨和水實撐得住嗎?」
真澄的關心令清雨有些意外,「至少現在還不會拖大家後腿。」
「很好。」真澄淡然一笑、合掌、拇指抵著嘴唇思考。
那個表情並不特別,而且一閃而逝,所以大部分人沒有注意到。
儘管鴉隔著面具看著外界,對真澄不經意的一瞥之後,有種不寒而慄的古怪感覺遊走頸間。
「一組人找道具,一組人找據點?這樣可行嗎?」只能一步一步來,真澄沒辦法讓大家快速行動,但有一點進度至少會安心很多,「我──」
「真澄、阿飛、艾兒還有我去找據點。」鴉搶話,他並不在乎擅自做決定其他人會不會不滿意,眼神對艾兒示意一下,這裡只有艾兒幫得了他。
艾兒點頭如搗蒜,只知道鴉可能有自己的理由,聽信他的直覺不會有壞處,所以阿飛這次就沒那麼反彈,大家雖然沒有出聲,可水面下的密語狀況異常激烈,主要是在說服柳生和剎那兩個容易激動的不要有太多反應。
「那就這麼辦。」每個人的意見都很重要,真澄不疑有他。
阿飛知道艾兒個性比較習慣配合,齊克不在的時候艾兒會跟著誰的步調走比較抓不準,他看不懂現在是在演哪齣。
「記得以前我們配合得還不錯嗎?」鴉在密語裡打斷阿飛的困惑。
「你現在是在說夢話嗎?」說到夢話,他開始想念洛因了。
「我需要你幫忙。」如果阿飛不信,他可以嘗試低聲下氣點,畢竟他蠻會演的,「真澄現在是英雄模式,大概只有你的能力可行。」這些話在阿飛耳裡聽起來肯定很不舒服,所以他再說得更清楚點:「到時候會給你個暗示,我希望你用盡全力打倒真澄,千萬不要遲疑。」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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